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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坐一趟飞机,在县里落地就可以休息了,哪算得上奔波。”老夫人平静地道。

姚铃却是自责地上前,扶住老人的手:“祖母,我错了。我就是怕您担心,所以才不敢说的,您的身体哪受得了这样的路途,医生说您不能坐飞机的……”

“崖子村,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老夫人缓缓道。

姚铃哭泣的声音戛然而止,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不说,我也能问得到。”老夫人道。

姚铃看了老夫人一眼,见老夫人神色平缓,无悲无喜,明白越是这样,越说明祖母是真的生气了。

她不敢再隐瞒,将整个过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中间有不少惊险时刻,小方听着姚铃的叙述,此时再次回忆起来,都觉得心惊胆战,那老夫人却面不改色地听完全程。

直到姚铃说完,老夫人才沉声道:“你是姚家这一辈的首席,最清楚姚家家规,也明白自己坏了哪些规矩。虽然将姚晴安然无恙地救回来,但错了就是错了,今日如果不罚你,明日又怎么在家族中立足。”

姚铃低着头老老实实地道:“我知道错了,甘愿领罚。”

说完,姚铃低下头,从腰包中拿出了一排刺绣用的绣花针,然后当着大家的面,她一手拿针,另一手直接将针扎进了指甲缝里。

所有人都被姚铃这一举动惊呆了。

小方吓得惊叫起来,绣芬更是直接冲上去一把抓住了姚铃的手:“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是绣女,手指是最金贵的,怎么可以用针扎手指?!”

沈惠惠则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崖子村一行凶险,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万幸,姚铃吃了不少苦,现在好不容易脱离险境,连衣服都没换,东西都没吃。她只是一时救人心切,非得用这种方式惩罚她吗?!”

沈惠惠话音落下,绣芬和小方也意识到,这件事的重点还是在这位老夫人身上,两人连忙恳求地看向老夫人。

然而不等老夫人开口,姚铃却主动道:“你们不用为我求情了,这是我们姚家的家规,做错了事情就得接受惩罚。因为我的一意孤行,害得你们都陷入危险,害得我祖母千里迢迢跑到了这儿,这件事是我不对,我应该要认罚的。”

“不行,这太残忍了,你不能这样对自己!”绣芬握紧姚铃的手,死活不肯让她扎自己。

“没事,十根手指而已,很快就扎完了。”姚铃对绣芬道。

“十根?!”绣芬一听,更惊慌了,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对于一名刺绣者来说,手指是多么重要。

见姚铃一脸甘愿受罚的模样,绣芬忍不住对老夫人道:“说到底这件事情的起因还是在我身上,如果没有我的话,姚铃根本就不会冒险,一定要惩罚的话,那就连带我一起惩罚吧,姚铃要扎十根手指,我帮她分担五根,千万不能让她的双手都受伤啊!”

“妈!”

“好!”

沈惠惠忍不住开口阻拦道。

姚家这莫名其妙的惩戒,本就不符合常理,她们要做的是劝阻老夫人,避免姚铃遭受这样非人一样的惩罚。

结果绣芬倒好,竟然要帮姚铃分担?!

偏偏在沈惠惠开口的同时,老夫人竟然也开口了,而且还一口应下?!

沈惠惠见嘴上劝说已经没用,刚想上前把绣芬给拉住来,结果下一刻,一直跪着的姚铃突然反手一挡,把沈惠惠推到了一旁小方的怀中。

沈惠惠经过这几日的折腾,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倒在小方怀里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她刚想转身阻止,却发现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姚铃拿着针,在自己的五根手指头上浅浅扎了五下,又快速在绣芬的五根手指头上浅浅扎了几下。

虽然破了皮,流了点儿血,不过因为伤口不深的缘故,看起来和倒刺没什么两样。

与沈惠惠想象中那种金针插指的酷刑完全不同!

“好啦!”姚铃刺完后,飞快将绣针收了起来。

不仅沈惠惠懵了,绣芬也懵了,她呆呆地看着姚铃,虽然没有张口询问,但脸上的表情已经写满了:

所谓的家规惩戒……就这?

和大家一脸呆滞的表情相反,姚铃揽着绣芬,脸上藏不住的喜意:“恭喜你啊,得到了祖母的认可!”

绣芬一愣,转头看向四周,却发现刚刚还在一旁的老夫人,已经不知不觉离开了。

难怪刚刚还老老实实不敢动弹的姚铃,此刻一下子又活了过来。

见大家都一脸摸不着头脑地看着自己,姚铃拉着绣芬沈惠惠和小方在一旁坐下,一边给绣芬擦手指上浅浅的伤口,一边解释起来。

“姚家祖上是宫廷绣女出身,绣这个姓,是当年的皇帝赐予我们姚家的,这件事情你们知道吧?”姚铃道。

绣芬和沈惠惠点了点头。

“姚家觉得姓绣太过招摇,便又改回了姚姓,每一代只有同辈中最出色的人才有资格姓绣,正常情况下,这个绣姓得家主亲自授予,才算正式给了姓氏,姚晴当年在特殊情况下,把这个绣姓给了你。姚家虽然没有资格让你改名换姓,但如果姚家不承认你的话,这个绣姓只能是一个单纯的姓氏,上面的荣耀与你毫无关系。”姚铃对绣芬道。

“我知道。”绣芬道。

当年姚大姐跟她说刺绣世家的事情,绣芬跟听故事似的,根本没当真过。

这些年来,她一直没有资格接触京都这些世家,姚家绣姓那些荣耀,距离她一直很远很远。

直到接触了姚铃后,绣芬才知道这个姓氏背后隐藏的故事。

那时绣芬满脑子都是救姚大姐出来,从来没妄想过自己要取代姚大姐,成为上一辈中的首席。

在她看来,绣这个姓,就只是一个姓而已,没有任何含义。

“但现在不一样了。”姚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