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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动荡, 不知多少官员落马。

原来是走在路上,随便一个板砖都能砸到个品阶不小的官员,最近这段时日, 一个板砖砸下去,这家人里肯定有个最近陷入麻烦事的。

顾璋找明盛帝要了几天长假,他乐颠颠地在家瘫着享受,不理会这些。

天塌下来,和他这个十六岁的五品小官有什么关系?

上头还有一群大佬顶着!

顾璋只是单纯休个小长假,文武百官反而开始脑补了。

尤其是如兵部尚书万刚这样的, 思虑周全,万事稳妥, 若说得直白些,粗暴些, 难听些, 就是爱脑补, 爱多想,什么细节和可能都要翻来覆去想许多遍。

他越想越觉得,当日自己就是被吓着了:“一十六岁小儿, 再怎么聪明机智,也不可能把账本翻一遍就能看出错漏?”

他与手下人商讨, 越商讨越觉得,这定然是明盛帝的意思。

明盛帝早就看不惯户部的账目, 恰好有个擅算学,脑子灵活的新科状元冒了出来。

就担了这个头衔,然后拿出皇上暗查了许多年的账目, 这才有了如今这场轰轰烈烈的打击贪腐,数不清的官员落马。

莫不是真当了一把陛下手中的刀?

皇上那突如其来的隆宠和厚爱, 这都解释得通了,要不好端端的皇帝,怎么跟被下了降头一样,连御史台都吃了挂落?

“只可惜了顾小状元,如今赋闲在家,又没个说法,到底是去哪里任职,还是继续待在翰林院,这不上不下的,要宅子和赏钱有什么用?”心腹也和万刚同频。

万刚叹惋道:“平白得了这么多仇家,日后的路怕是要难走了。”

连许多御史台的官员都这么想,对顾璋忍不住有些怜悯起来,再看看自己原来参人的折子,都忍不住觉得小少年实在太可怜。

树敌这么多,日后的路怕是艰难险阻,要宅子和银钱有什么用?

若是顾璋能听到他们心里话,怕是要浮现无数个硕大的问号。

要钱财和宅子有什么用,有钱到什么程度,才能发出这样的质疑???

他可不能更爱了。

“这宅子也太大了!”王氏找了个凉亭坐下,边捶腿边感慨。

这日天气晴朗,听说皇上赏赐里还有个大宅子,顾家人就相约来看宅子。

亲眼看到了图纸上小小一片的宅子,顾璋也觉得自己的想象实属狭隘了,被现代的“江景豪宅”“豪华别墅”给限制了想象力。

他想象中的四进,和古代权贵造房子的四进,显然不是一个四进。比如两室一厅,听到这个户型,怕是没多少人能想到有人能做出800平的两室一厅。

眼前宅院不仅有四进的房屋,每个院子都很大,还有水池、有后花园、有竹林、水上甚至还建造着小桥连廊。

占地面积约为14亩,顾璋心中一秒换算,大约是9333平方米,足足相当于一个小公园!

豪宅啊!

顾家人都走进凉亭休息,脸上均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震撼。

顾大根听到顾璋说的面积,惊得张大了嘴巴,好像能塞进一个拳头,“我滴娘诶!”

“喊娘也没用。”王氏探头看看凉亭前后风景,叹道:“这要是一个不小心,你娘我在家都能迷路。”

她人老了,记性不好,要是住进来,还有点慌嘞!

顾老爷子也感慨:“干了一辈子农活,想想原来一口气走20里路都走得动,过了几年好日子,如今竟然连个宅子都转不完了。”

“开块田,种点菜,保管奶你不迷路,爷你干得虎虎生风。”顾璋坐在凉亭一角,双手垫在后脑勺下,身体靠在凉亭圆柱上,笑盈盈地随口抛出了个主意。

哪家种田的会忘记自家的地在哪儿?许多农村的老人痴呆了,傻了,连家门口往哪儿开都不记得,都不会忘记自家的地。

王氏眼睛都亮了:“小石头你说真的?”

顾璋:“当然说真的。”

他还记得离开宁都的时候,王氏最舍不得的不是杂嚼铺子,也不是邻居朋友,反而是在宁都府城开的那块菜地前瞧了许久。

还指着里头的小白菜说:“看奶种的小白菜多水灵,冬天打了霜就更甜了。”

王氏向来就什么都舍不得丢,什么都爱攒着,如今家里富裕了,反倒是更念起了老家的根来,老家的根就深深扎在田里。

“你都当大官了,咱家要是还种地,不会有人笑话你吧?”顾老爷子倒是有些犹豫,被笑话了一辈子的顾老爷子最怕人说闲话了。

顾璋无所谓道:“谁笑话我?宅子有咱家大吗?就敢笑话我。”经手的每笔钱,每一笔账都算清了吗?

顾璋这个十分无所谓的态度,给足了老两口底气,高高兴兴的在宅子里选起地来。

人老了,也种不了太多的地,选一块好土,用心整一整,撒些菜籽,小石头爱吃的菜种一点,京城卖得贵的菜种一点,看着小苗苗在自己的照料下破土而出,最后长得水灵灵的,实在是再满足不过了。

顾家很顺利就从原本租的宅子,搬到“顾府”中,门口的石狮子都威严庄重得吓人。

本来以为会有诸多麻烦和不适应,没想到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顾璋这才发现,家里的小厮和婢女都是勤劳肯干的踏实人。

在他忙碌的这些时日里,秋娘在家也没闲着,学着燕府送来的下人配比,把该配的都配齐了,还把用着奸猾、有歪心思,爱钩心斗角的都送走了。

等配齐了,能转得通了,就把燕府送来的下人还回去了。

如今顾府下人虽不多,但是主人公也不多,而且主人家个个都不是爱被人伺候的,无论穿衣、洗漱这些都爱自己来。

故而干得最多的活,就是扫撒、洗衣、烧火做饭这种粗活,还有顾璋出门的马夫。

顾璋也享受这种清闲无事的状态,他在系统里兑换了许多花草种子,今儿到花园撒撒,明儿到水塘里扔一扔,然后再洒几滴生长液。

虽然两年后他就打算外放了,但是这两年依旧还是要重视生活质量的!

顾璋这日正在考虑花园一角的植物搭配,就听门房急匆匆进来找他。

顾璋问:“什么事?”

平日里他家没什么人拜访,毕竟在京城没太多根基,友人们要上门前也会提前说,门房平日里都做得很好。

如果不是着急,遇到特殊情况,不会这样急匆匆的跑过来找他。

门房道:“少爷,侧门来了一辆马车,说是京城上水赌坊的少东家,特意带了厚礼上门拜访,求着见您一面。”

“上水赌坊?”顾璋知道京城中这家赌坊,他因为卡牌被参的时候,多次听到这家赌坊被提起,还听说过有京城中纨绔一日里输掉万两白银的恐怖消息。

不过虽然知道,可他和这个赌坊可没任何交集,顾大根和秋娘对这事看得很重,若他要真敢去,秋娘指不定能狠下心喊他爹拿棍子抽他。

顾璋思量一番,还是吩咐道:“先把人请进府,领去前堂中厅。”

上门是客人,不管是什么事,总不好把人拒之门外,而且京城赌场背后,指不定站着什么人。

说来也巧,如万刚这样思虑甚多的大臣,都觉得是明盛帝要对京城上下贪官污吏来个大洗牌,顾璋不过是他找的一个动手的由头,怕是要被那些拉下马来的人恨死了。

可也许是敢做贪污这种事的人,心都脏,明明白白的真相放在那里不信,觉得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思来想去,竟然都觉得是明盛帝授意的。

明盛帝早早把他们查了个底朝天,遮羞的裤头都没了!想一想都觉得浑身冷汗,又惊又怕。

这样的惶恐之下,矛头和担忧都朝着明盛帝去了,反而对顾璋“被用过就丢”的小官升起了点暗搓搓的拉拢之心。

起初对这份封赏中连跳三级的官阶、王爷敕造标准的宅子,丰厚钱财的震撼,在顾璋闲赋在家几日后,慢慢被品出了别的滋味。

替陛下办了这么件大事,肃清了京城风气,最后得到的结果,竟然只是升品阶,无权无势的没个具体差事,然后就把你丢到一边,给点钱财和一个宅子就打发了,和冷着你,让你闭门思过有什么区别?

宅子和钱财能有什么用,不过是让明盛帝挣个好名声罢了?紧紧握在手里的权力才是真的。

都说树倒猢狲散,往日再得盛宠,再光鲜有什么用?如今一朝闲赋在家,不还是门庭冷落,人怕是在偌大的府中戚戚然害怕担忧着。

他们想想若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怕是心里恨得要滴血。

顾璋:???

顾璋瞳孔大地震,难道就不能是他自己想休息的吗?

原来心脏的人,想法会这么复杂,这么弯弯绕绕,这么黑暗吗?

长见识了!

顾璋忍笑忍得很辛苦,眼泪都憋出来了。

看到顾璋“眼中含泪”,少东家更觉得自己戳中了顾璋的心思。

上水赌坊的少东家语气都愤愤不平起来,似为他抱不平道:“还有那个‘府君’的封号,简直是笑话,像是生怕给您升官太多,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找出这么个前朝给女子的封号来充数。”

“咳咳咳咳咳——”顾璋喝水压惊,却被这话呛到。

唯一有点道理的,恐怕就是犄角旮旯四个字,这封号,确实是他从翰林院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

顾璋刚好咳得眼睛发红,他干脆演起来,打听起这人来的目的。

顾璋一听,原来是要他帮忙做假账!

不对,准确说是找他问这套新法子,有没有漏洞可以钻,毕竟人也不敢真把假账送到他面前。

拐弯抹角的,绕了一百八十个圈子,还美其名曰:“我们这一行不容易,赌坊的账目太乱,最怕出什么岔子,所以特来向您讨教。”

顾璋:“……”

看人堂而皇之说出这样的话,半点不心虚,顾璋突然觉得,自己的脸皮根本不算厚,简直薄如蝉翼,是再正直善良不过的五好少年了!

世上本没有完美的账法,他带着户部研究出来的法子,也不可能真的万无一失,只是相对现在的账目,有了足够大的进步,被外行人发觉做假账的可能性更大,没了那份内行人的有恃无恐,敢做假账的人就会大大减少。

顾璋心中打了个转,顿了顿:“这个嘛——”

“明白!”这少东家一副你我有默契的笑容,然后推上来一匣子银票,还有一位身姿丰腴的美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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