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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禟第一个夸赞道:“真不错,登高远望,有种直抒胸臆的畅快。”

胤礽也道:“能把人和物都带到高处,想法着实精妙绝伦。”

胤俄才不想听这些,他早就瞄准了下一个想玩的东西,着急道:“回去再慢慢说,现在抓紧时间玩啊,我瞧着那边那个就不错。”

崽崽也顺着十叔目光的方向看过去,也立马眼前一亮:“旋转飞椅真的也很好玩,我们一起去玩吧!”

崽崽欢欢喜喜带着叔叔伯伯又去玩下一个游戏。

在京城里,张正浩拿着自己的买来游乐园画作临摹款,忍不住跑去找妹妹。

张正雅这个时候也正在暖阁里看画。

其实她更喜欢外面,可惜天一冷,额娘就不许她在外面呆着了。

“妹妹!你在看什么?”

张正浩飞快的跑进来,看见她面前摆着一堆东西,也好奇的将小脑袋凑过去。

“哇,都是安安送你的画,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你看他多喜欢。”张正浩小手指着挂在烧饼上的小人,笑嘻嘻的说道。

张正雅小包子脸鼓起来,气鼓鼓的小模样,显得整个脸更圆润可爱了,似乎一戳就会露馅的那种。

她白白肉肉的小手用力点点吃得正香的小人:“大坏蛋!”

第一次见面就知道欺负人,早知道就不分他那两颗雪团吃了。

手指看似一顿猛戳,但其实根本没用多大力气,舍不得弄坏这张看起来就很好吃的画。

张正浩显然喜欢玩更多余喜欢吃,将自己带来的画,也放到桌面上:“妹妹,这是我用零花钱买来的哦。”

张正雅小手拿起来,看到画上的内容整张小脸都愣住了一小会儿,眼睛都慢慢睁大。

“这是哪里?”

张正浩回答道:“这就是之前安安说他要建的快乐园啊,还说要请我们一起去玩的!”

说到这里,张正浩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声音都大了好几个度。

这时恰好张良平过来看孙子孙女,还没进门,就听到张正浩的声音。

他笑道:“又要去玩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两个小娃娃也激动起来。

纷纷都手里拿着一幅画朝门口飞快奔而去。

张良平刚一进门,就被两个小娃娃一左一右抱住了腿。

他抚了抚胡须,心里头不知有多痛快。

张正浩举着手上的画:“爷爷,你看这是安安的快乐园,他说要邀请我们去玩的,你知道什么时候修好吗?”

张良平接过画,看着里面各种各样的儿童玩具,笑道:“今日就举行谢土仪式,估摸着到月底这段时间,肯定会邀你们去的。”

张正浩立马喜上眉梢:“爷爷!我跟你说,这个……”

张正雅见哥哥一个人一直说,完全不给她留一点时间,仗着自己身体软小,直接抱着腿往上爬。

张良平感觉到这边不对劲,怕她摔着,连忙将人抱起来:“我们小雅又有什么事要和爷爷说?”

张正雅举着手里的画纸说道:“做这个吃吧,面、肉、火都不贵的,买来做着吃。”

张良平瞧着画中这个又香又脆又酥的烧饼,这一路随着御驾南下的他,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哪里的美食。

他笑道:“虽然材料不贵,但是京城的厨子少有这门手艺,做不出当地的那个味道。”

张正雅小包子脸皱巴起来,又赶紧从张良平身上下来,哒哒哒的跑到自己的小金算盘哪里,轻轻拨弄了几下。

清甜的小嗓音期待道:“再过一百多天,我就比现在的安安哥哥还大了,就可以坐船去哪里吃了!”

张良平笑眯眯的看着才刚刚过他膝盖一点的孙女:“这么小点,还想自己坐船跑去外地吃东西?”

张正浩拍拍胸脯:“妹妹不着急,我肯定先长大,以后我就和爹一样,到外面去当官,就去这些有好吃的地方,到时候你想吃多少都有。”

张良平看着无忧无虑,甚至欢欢喜喜的商量的孙子孙女,就连以后去哪里外放当官都定下来了,忍不住嘴角上扬。

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啊。

真让人羡慕。

***

秋季汛期,也正是黄河潮水上涨的时间。

南边某山村里。

一枯瘦的妇女抱着三岁的女儿守在村头,守在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旁边。

往日热闹的村子已经变得有些寂静,甚至能听到猫儿的叫声。

村子里最后一户人家推着小板车往村外走。

“林寡妇,你不如也跟着我们一起去山上避一避吧?”那家妇人有些不忍的劝说道。

枯瘦的林寡妇摇摇头:“你们去吧,我就守在村子里了。”

坐在板车上的老大爷也劝道:“老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这又是何必呢?”

林寡妇苦笑一声:“走了又能怎么样,前年别处遭灾的时候,不少流民路过我们村子,我都看到过了,十不存一,易子而食。”

“像是赵婶子你们家这样有壮劳力的还好,我一个没什么力气的女人,又带着小花,没粮食逃过了洪灾又怎么样?路上指定是活不下去的,还不如就死在咱们村里,也算是没有客死他乡。”

闻言,赵婶子一家也沉默了:“那你照顾好自己。”见劝不动,他们推着小板车走了。

等离村子有点远了,摇摇看到村口的身影,赵婶子大喊道:“林妹子,官府不是修了那个一个漏水的墙说可以防洪吗,如果真的防住了洪灾,你收完了自家的一亩多地,就帮我家也收收,到时候收多少就给你半分的报酬。”

声音遥遥的朝四面八方传去,她也不知道村口林寡妇听到没,最后又凝望了一眼生活了一辈子的村子,转身和丈夫一起带着孩子们到远处山上避难。

若是真的遭了灾,就直接带着家当往京城逃了,若是官府修的那个玩意真的管用,那他们就赶紧回来收粮食。

赵婶子感慨:“希望官府修的那个东西,真的有用吧。”

丈夫叹了口气:“我瞧着希望不大,咱们村的大柱不就去了吗?回来就说修的是个漏水的网一样的墙,一开始用材料还不好,虽然后面四皇子来了,改了好材料,修得也结实了,但是还是个漏水的网墙。”

“哎,真不知这些人是这么想的,挡水的东西,又不是捉鱼,节省材料贪钱也不能枉顾人得姓名吧?”

人丁兴旺的一家子边讨论边往远处一步步走去,望山跑死马,看着还挺近的山,其实要走个五六天才能到。

五六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林寡妇这几天还是坚持除草、打理她的那亩小田。

心中期盼着洪水来的晚一点,哪怕中空的谷粒长一点点出来,再加上后山种的那些洋种,都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可惜天不随人愿,水位上涨的速度很快。

秋汛的威力实在不是人力可以阻挡的。

林寡妇抱着女儿,走到村子外的一处小高坡上。

若是真的发了洪水,其实也管不了什么,但是这里却可以远远看到水势的情况。

来的都是些老弱病,不是想走却走不了,就是不想客死他乡,决定要死也死在故土的老人家。

但是谁又真的想死呢?眼看就要收获了明明还可以饱餐一顿,再活一些年。

于是还没有走人,都自发的聚集到这个小高坡上来。

“水势越来越高了。”林寡妇算是眼睛好的,她能看清。

“瞧着就吓人,我当年老家就是被这样的水冲垮,然后跟着父母逃难到这边来的,没想到临了了……”满脸褶皱的一对老人家相互搀扶着,倾诉道。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该死的水,你可别在涨了。”

她们其实看不太清楚,但是远处的高山上,站得高看得远,也看的更清楚。

遥望着奔涌的黄河,那涛涛的架势,聚集了附近许多村落的高山,已经开始绝望了。

“这样的水势,我们村子肯定保不住了。”

“这么些年辛苦置办的家当啊!”哭天抢地的哀嚎也在人群中蔓延。

突然一声惊呼打断了正在弥漫的悲伤和绝望的情绪——“你们看,那个漏水的渔网墙好像真的有用!!”

灵活的乡野少年正爬在最高的树上,少年惊喜的声音顿时在人群中炸开。

“什么什么?”

“我也看看!”

其实也不需要爬那么高,但是也许是第一个报喜的人就在树顶上看,大家下意识的都往树上爬。

甚至连三四十岁的壮劳力,都重新拾起儿时爬树的本领,选中了结实的粗壮大树,嗖嗖的爬上去。

水势确实暴涨,从上流汹涌澎湃而来,像是有愤怒的过江游龙在水底闹腾搅动,声势尤其吓人。

“真的!那个没有被冲垮!”

“这个东西怎么这么结实,大柱,你不是被征去修了这个东西吗?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还骗我们不行呢!”

“肯定是四贝勒的功劳,不是说他来了换了正经材料吗?没用那些粗制滥造的东西糊弄了。”

大柱挠挠头也有点想不明白:“可是上面真的有孔,会漏水的那种!”

众人又望过去,确实发现每次水撞击过来,都会有一部分水漏过来。

但是漏过来的水,像是已经失去了力量,就那么淅淅沥沥的往旁边流,甚至有一半多都打了个转往旁边的湖里流。

“这这点水怕个什么,就算流到了我们村子,我们群村合力一起挖个深点的沟,把村子一围不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