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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知道为什么,这部电影他零零总总竟也看了三五遍。

“单亲妈妈花钱替听障孩子找个临时爸爸?”这是杨晓北看了二三十分钟后,对这部电影唯一的解读。

宋思衡倒也无法反驳,点了点头:“对。”

宋思衡坐在正对屏幕的位置,而杨晓北坐在侧面。屏幕散射的光线打在两人脸上,宋思衡的鼻梁、嘴唇被打亮。而杨晓北整张脸都隐在昏暗之中。

微微反光的边几上搁着两杯酒。靠近宋思衡的那杯已经见了底,杨晓北手边的那杯却只喝了一点。他似乎对酒精没有什么兴趣。

“你不喝酒?”宋思衡有些诧异,杨晓北曾经还在酒吧打过工,对酒水单如数家珍。

“不喝。掉肌肉。”杨晓北摇摇头。

宋思衡顿了顿,他原本以为杨晓北就是个纯粹的混球,如今看来或许并不全是。

2004年的电影画质并不算高清,低饱和度的画面像是被晒褪色的工笔画。

无边的大海上航行着巨大的邮轮。男人穿着黑色的皮夹克,扶着船的桅杆,眺望陆地。

沉默的杨晓北忽然开了口:“我以前也这样过。”

宋思衡回头看他:“怎么,你当过海员?”

杨晓北笑了笑:“哈哈,怎么可能。我又不是重生来的。我是在船上长大的。”

“船上?”

“嗯,南江的渔船,我正式学游泳前一直住在那里。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杨晓北似乎陷入了短暂的回忆,“我就记得,甲板摇摇晃晃的,不过我那时候小,也不知道什么叫晕船,光着脚到处跑。”

他难得语气平缓,逐字逐句:“南江涨潮的时候特别壮观,大人们也不下网了。我们一帮人就坐在船头看江水。那时候的太阳好大,鲜红鲜红的,腾地一下就从江面跳了出来。”

宋思衡总算知道,为什么杨晓北会做的菜都是出了名的渔家菜。

只是他对这段童年记忆并没有什么同感。南江于他来说不过是一片寻常水域。

电影过了半,银幕上扮演临时爸爸的海员下了船,朝那孩子招手。

“这风险也太大了。”杨晓北轻声说着,又打了个呵欠,垂下了眼皮。

宋思衡转头看他:“这有什么。”

“付一笔钱,找一个临时演员给孩子当爸爸。”杨晓北看着银幕,闷闷地说,“最后如果他一走了之,这个妈妈怎么办?”

宋思衡把杯底最后一点葡萄酒喝完:“你如果困了就去睡觉。”

“没有。”杨晓北摇了摇头,还是坚持陪宋思衡把电影看完。

他们之间的谈话似乎总是无疾而终,却每次都会以同样的冲动结局替代收尾。

宋思衡喝完葡萄酒,脸颊微红,想起身时却打了个趔趄。杨晓北从身后托了他一把。两人肌肤相贴,宋思衡身上有些烫。

“老板,你的酒量真的很差。”杨晓北在他耳边说。

落地窗的纱帘被缓缓拉上,室外的寒冷和陌生人的目光被彻底隔绝在外。

宋思衡并没有完全醉,他抬起右手想取下眼镜,却被杨晓北阻止。

“别摘。”

窗外树影婆娑,屋内悱恻缠绵。如果金钱能带来感官的刺激,和一时的灵魂熨帖,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蜷缩在客厅的大理石地台上,身下枕着一个靠枕,宋思衡在恍惚间这样想。

他们不知何时在客厅睡着了,两人紧紧相贴,缩在那不过七八十公分宽度的地台上,像是两只在冬季取暖的流浪猫。

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七点整太阳跳出了地平线。温热的光钻过纱帘晒到了宋思衡的眼皮上,身体被一寸寸地唤醒。

他完全睁开眼睛时,周遭很安静,低头一看,自己身上已经换上了新的睡衣和睡裤。

杨晓北不在身边,拖鞋也不知去向。他估摸杨晓北又在地下室健身,便去了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然而一杯温水下肚后,宋思衡还是没有听到任何人声。

“杨晓北?!”宋思衡放下水杯,走了出去,朝着空荡荡的楼梯喊了一声。

无人回应,玄关处的背包没有了,挂在衣架上的外套也没了踪影,昨天包着现金的纸袋也不见了。

这是杨晓北第三次不告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