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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又疑惑道:“李夫人是谁?汉武帝的皇后不是卫子夫吗?那为什么卫子夫不在这儿,反而是这个什么李夫人陪葬啊?”

卫子夫不在这儿是因为当初卫氏获罪,除了太子刘据自尽,卫子夫也自尽了,尸骨草草下葬。还是后来刘据的孙子、汉宣帝刘询即位后,才又重新修葺了曾祖母的坟。

刘彻驾崩后,霍光考虑到要有皇后陪葬,而卫皇后获罪、陈皇后被废,即位的昭帝之母钩弋夫人又已被刘彻亲自处死,想来想去,最后将早已过世多年的李夫人移葬到了茂陵,并追封为皇后,称“孝武皇后”。

至于为什么选李夫人……

时年轻轻道:“因为,那是他最爱的女人。”

那对夫妻又看了一会儿,就带着孩子绕到封土堆后面去参观了,时年却依然留在原地。

游客走了,四周那样空旷,只有正午的阳光,照耀着他孤零零的坟茔。

耳畔是轻轻的风声,它们吹过衰草,吹过墓碑,吹她的脸颊,温柔得像人的抚摸。

她闭上眼睛,一瞬间,仿佛又看到身穿衮冕、巍峨如山的帝王,微笑着将她拥入怀中。

你实现自己的心愿了吗?

后来,那样长的时光,你放下了吗?忘记我了吗?

但我知道,这一生,我都不会忘记你了……

她坐在地上,头轻轻靠着墓碑,渐渐的,陷入半梦半醒中。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轻拍了下她的背。

时年以为是司机来催她了,睁开眼睛,却看到一张年轻帅气的脸。

来人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子,皮肤白净、长相俊秀,正好奇地看着她,“美女,你干嘛呢?”

他指指旁边墓碑,“这是文物,你这样靠着,小心碰坏了!”

但看看那露天矗立、任凭日晒雨淋、连个遮挡都没有的墓碑,以及时年只是轻轻挨上去的头发丝,也觉得这个话没什么说服力,于是又道:“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你这样坐在这里,坐在墓碑旁边,还是不太好吧?后面再有游客过来,看到这一幕会误会的……”

大白天的,一个年轻女孩坐在汉武帝墓碑旁,神情还那么恍惚,仿佛睡着了,乍一看恐怕真要吓一跳。

这话倒是有点道理,时年问:“你是景区的工作人员?”

那人挠挠头,“我吗?不是。”

“那关你什么事。”

说完,她眼睛一闭,不再理他。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很奇怪,但她不想和人解释,也不在乎他们怎么想,只希望这个人识趣趁早离开,还给她安静。

片刻后,那人又碰了碰她肩膀。

时年不动,他于是又碰了碰。

时年终于忍无可忍,睁眼怒道:“你到底想干嘛!”

杀气太重,对方缩缩脖子,忙道:“我不是故意想打扰你,只是,时年小姐姐,我奉聂队之命过来跟你说一声,要是缅怀够了,他在车上等你……”

时年一愣,转头一看,却见大门口停着一辆白色面包车,车旁立着的男人一身黑衣、高大挺拔,正是此刻本该在北京养病的聂城。

跟包车司机打过招呼后,对方笑着说:“既然您朋友来接您了,那我就先回了。祝您在西安玩得开心啊!”

时年谢过司机,目送对方的车离开后,这才坐上聂城的车,“你怎么来了?”

“我不可以来吗?还是说,你们见面要我们这些无关人士回避?”

时年白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是担心你的伤。虽然医生让你出院了,但允许你跑这么远了吗?”

那天聂城在蓬莱殿前中了一枪,时年当时生怕伤到了心脏,好在回到现代仔细检查,子弹并没有打中要害。

因为是枪伤,她本来还担心去医院会有麻烦,但7处不愧是7处,准备周全,他们去了一直以来给他们体检的私立医院,从入院到手术再到后续观察,院方一次也没问过在中国这样一个禁枪国家,他既不是警察也不是军人,是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枪伤的。

聂城做完手术,静养了半个月后被允许出院。

而在他出院三天后,时年买了张北京到西安的机票,在一个深夜来到了这里。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不用担心。”聂城说。

时年想想这人丰富的受伤经验,觉得可能确实不用她多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她走的时候只留了个条子说要去一个地方,没有说去哪儿啊。

“查了一下你的航班和在西安的入住酒店,然后跟前台打听了一下。”

时年瞪他:“你查我信息,这合法吗?”

聂城摊手,“那你要告我吗?”

时年翻个白眼,“算了,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聂城轻笑,片刻后,说:“走了?”

时年知道他在问什么,目光透过车窗,最后一次望向阳光下空荡荡的茂陵。

良久,深吸口气,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