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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你意思了。”又过一会儿,她深深呼出口气,“放心吧,我知道接下去我该做什么。”

快乐笑了下,却没再说话。

她只是又给自己夹了一份春卷,啊呜一口咬下去,仍凭滚烫鲜香的馅料在口中爆开。

很开心的样子。

*

而就在和快乐见面的两天后,许冥又委托顾云舒出了个差。

她现在规则书的力量提升不少,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蝴蝶大厦那边。特意让顾云舒带上复刻本过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顾云舒答应得很快,又专门问了下时间急不急,说方便的话,自己想顺路去接一个人——

她在鬼楼时,曾经遇到过一个戴着拆迁办工牌的异化根,但不知怎么,脱离鬼楼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好在她大概记得对方的名字,对方也一直没有摘工牌,费了一番工夫,这两天总算又联系上了。

只是对方的记忆似乎依旧残缺,说话也有些懵懵懂懂,搞不清自己在哪里。顾云舒本想让他自己顺着工牌的红线找过来,但考虑到对方的形象有可能吓到人,还是宁愿自己多跑一趟。

说来惭愧,但许冥其实不太清楚她说的是谁——顾云舒和她描述过,可她一点印象没有,思来想去,只可能是之前在蝴蝶大厦大发工牌的时候碰巧接触到的。只是对方不知怎么一直保留着那张工牌,又不知怎么也进了鬼楼还失去记忆,误将自己当成了拆迁办的员工……

既然顾云舒这么上心,对方又确实因为失忆无处可去,索性就由着顾云舒安排了。

于是顾云舒安排好日程,当天上午就出了门。又一天后,陆月灵看看暂时没什么事,也和许冥打了声招呼,打算出趟远门。

她似乎终于想开了,决定趁着记忆还完好,再回自己的家乡好好看看。和她同行的还有邦妮——这妹子本身就是个喜欢旅游的性子,而且早就想去陆月灵的家乡那边旅游,两人正好搭个伴。

许冥自己则抽空带上了兰铎,又去了一趟天宇眼科医院。

原本还想叫上猫的。然而猫知道他们打算去眼科医院后,愣是提前一天跑掉了,信誓旦旦要先回来做准备,给许冥留下一个前所未有的好印象。

……许冥一开始还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

直到她按照流程,在下午四点踏进了这家鬼气森森的医院。

——前脚刚进怪谈,后脚就看到透明的玻璃大门后,一堆穿着染血制服的医生护士一字排开,齐刷刷地冲她露出一个缀满尖牙的血色微笑——

甚至还很整齐地鞠了一躬。

脑袋也很统一地撞在玻璃门上,发出清脆且骇然的声响。

……许冥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但她好像确实依稀有看到有血溅出来,还有白白的脑浆……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

关键是他们鞠完躬,还变换了队形。

从一排变成两列,医生一列护士一列,非常贴心地给许冥留出了进门的空间,并在她进门的刹那,再次整齐划一地把脑袋拱了下去——

“恭迎长官!”

……对,他们甚至还在说话。

没有感情的声音,回荡在空旷冰冷的大厅,再配上他们那充满缝合痕迹的皮肤与微颤的尾音。

谢谢,更诡异了。

许冥都傻眼了。好在她好歹也是见识过风浪的人了,傻眼归傻眼,但面上还是挺镇定的。

条件反射地点头回应,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去。见他们似乎还想合成一列跟在后面,又赶紧摆手将人弄走——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一个护士在前引路,才忍不住以手掩嘴,对着兰铎小声问道:“他们刚才说的啥?”

“……”兰铎默了下,如实回答,“恭迎长官。”

许冥更懵了:“什么长官??”

“不清楚。”兰铎诚实地摇头,若无其事地将从口袋里探出头的狗崽脑袋按回去,想了想才道,“铲屎官吧。”

许冥:“……”

那还是算了。她不配,真的。

面前引路的护士,看上去似乎比之前那些要清醒许多。许冥左右看了看,没看到猫的身影,好奇又问了下;那护士也很快便口齿清晰地给出回答。

——说白了,就是前一阵子,眼科医院被封住的门出现松动,导致怪谈里也出现了些不太好的变化。而且前不久,安心园艺也来这里调查过,虽说没出什么大冲突,但也确实留下了些摊子。

而这两团事情,都需要域主前去处理。

——说得再白一点,就是猫猫这个在外面浪了十几天的域主,终于被抓回来……加班了。

许冥想象了一下一只猫在办公桌上耷着飞机耳工作的样子,不由感到有些好笑。然而很快,她的注意力便又落回了面前的东西上。

那是一只眼睛。

一只竖着的、巨大的眼睛。

眼皮被缝线一层一层、缝得严严实实,活似一枚正在沉睡的巨茧

因着过去的记忆,许冥一见这东西就觉得眼熟;而兰铎显然也对它印象深刻,甫一靠近,神情便严肃起来,连带着藏在身上的小狗都专门探出头来龇牙。

见到许冥还打算上前,更是紧张,正要开口阻拦,却见许冥摇了摇头,摆手示意没事。

“我对这东西有印象。”盯着那眼睛又看了一会儿,许冥沉吟道,“听说眼科医院有一扇被封住的门……就是这个?”

“嗯。”兰铎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但它瞧着,似乎和鬼楼里的那扇不一样。”

“开门的方式不同。”许冥轻声道,“关门的方式也不同。”

鬼楼里的那扇门,是她作为钥匙,自己亲手关上的。单元楼的门,则是楼长控制住作为钥匙的许玲后,从门的里面关上的。

但这扇门不一样。

它的关闭,似乎和钥匙没关系……对,她记得的,那个时候,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还有钥匙这东西……

许冥闭了闭眼,感到几丝久远的记忆在脑海中缓缓苏醒。不是特别清晰,但隐隐可见轮廓。

“它是被你强行关上的。”似是看出许冥的思索,兰铎主动出声。声音很轻,掺杂着几分小心翼翼,“那些用来缝合的线,出自这医院的菟丝子,一个异化根的衍生物。你本来想带走的……但在你离开前,这扇门打开了。”

“你当时规则书的能力和现在不一样,你找不到合适的技能,只能将刚拿到的衍生物拿出来,利用它的能力和你的……你的精力,强行将这扇门封上。”

“……哦。”被他这么一说,原本模糊的记忆也渐渐清楚起来。许冥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下意识开口,“我真牛X。”

语毕,一转头,却正对上兰铎闪动的双眼。

不知为何,他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安。又过片刻,才听他哑着嗓子,试探地开口:

“你……想起来了?”

语气比之前更轻。像是怕惊扰一场久违的梦。

如果没有相关记忆的话,他刚才那番描述,根本就不可能说出口。

“……”许冥闻言一怔,这才想起来,自己貌似一直没和兰铎好好谈过关于自己记忆的事。

随即轻轻呼出口气。

“算是吧……”她喃喃着,注意到兰铎微微瞪大的眼睛,又认真补充道,“不过很多事情,只是有一个大致的印象而已。”

她没说谎。因为记忆太多的原因,自己确实很多事情还没法回忆得太细。

就像是个罐头,啪一下被塞得满满,别说分清罐头里的食材了,罐子本身都被挤得紧绷绷的,胀得很。

“还会这样?”兰铎还是第一次听她说起这种体验,表情立刻担忧起来,“那你难受吗?”

“还好啦其实。”许冥坦然,“就是有的时候想得太用力,会觉得脑袋有点疼……有时候还会有奇奇怪怪的词语自己从脑海里跳出来,让人觉得有点烦。”

兰铎:“……词语?”

“对啊,耳虫似的,说来就来,吵吵嚷嚷又没头没尾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许冥叹气,“像这两天,我脑子里就一直在反复着漏勺啊、汤勺之类的词。莫名其妙的。”

许冥说着,又叹口气,顺势看向兰铎:“对此你有什么头绪吗?”

“……”兰铎这回却是不说话了。

停顿片刻,方见他神情一敛,若无其事地开口:

“这可能意味着你最近没吃好,需要补身体。

“你想喝什么汤?我回去给你炖。”

许冥:“……”

“瞎扯。”她忍不住笑了下,默了一会儿,又忽然上前,手指微抬,轻轻拨了下兰铎脖颈上的铃铛。

“但我记得这个铃铛。”她轻声道,“也记得送这个铃铛给你的时候。”

“……”兰铎没有说话,只用力抿紧了唇角。良久,才听他喉管震动,发出气音般的声音。

“那个时候,我身边再没别的你留下的东西了。我能抓住的,只有这个。”

许冥:“……”

“不至于吧?”她有些难以置信,“我没送别的给你吗?”

“你那时候还在读书,不太舍得花钱。”兰铎将抠字说得委婉,想想更委屈了,“就还给过一本用来记线索的本子。”

他自己都没怎么用上。后来直接给重置的规则书当了新载体,充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