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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意一时间有些不能接受季砚忽然要离开那么久,足足一个月……她前一刻还熠熠的瞳眸里,霎时凝上难以言喻的不安,“那么久。”

季砚望着她没有迟疑的点头,小姑娘就是太过依赖他,短暂的分开,也能让她渐渐习惯。

云意整个人都变得不知所措,心里又慌又乱,第一个念头便是大人不要她了,她反复揪着指尖,让自己镇定下来,告诉自己,大人只是有公务在身。

云意满是不舍地问:“那大人何时动身?”

“明日就走。”

云意想说什么又竭力忍住,失魂落魄的垂下眼。

季砚到底还是舍不得她如此,“我会在你生辰前赶回来。”

云意低垂着头,只露出一截脖颈,许久才轻点了点头,依然乖巧,但整个人都像是没了生气一般。

季砚就这么看着她,只要是下了决断的事,他从来不会更改,但显然云意影响了他的心绪。

季砚温和的对她说,“今年的生辰也是你的笄礼,就从几房夫人中请一位为你插笄,你与季舒宁交好,赞者不若就让她来做。”

云意懂事的拒绝了他的安排。

“大人为我办笄礼会让人诟病。”她双眸还蕴着红,里头水波轻晃,小小的声音细软软的透着可怜,“只要大人能回来陪我一起过生辰就够了。”

季砚心中的不舍更浓,语气也放的愈加温柔,“一定。”

翌日。

天刚破晓,季砚便带着随行的护卫兵马动身离开,甚至没有让云意送行,也不准下人去传话,他不想又见她哭。

云意起身后才知道季砚已经离开一个多时辰,宝月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担忧道:“大人定是猜到姑娘会不舍伤心,才没有让你去送行。”

云意点头,努力弯出一个笑 ,语气很轻,“我知道的。”

*

隔日,云意去了祖家。

季舒宁被禁足在自己的小院里已经闷得快受不了,见云意来看望自己,一时喜出望外,拉着她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云意听着她诉苦,忽然觉得两人也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她柳眉轻折,“我听老祖宗说你两日没有吃饭了?”

季舒宁朝往屋外看了看,见没有人才道:“我哪有那么傻。”她用手掩唇,贴着云意的耳朵说,“我让献桃悄悄给我拿了糕点来。”

云意错愕看着她,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季舒宁横眉瞪她,“你还笑。”说完她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笑容里却带着苦涩的意味。

云意眸光轻闪,“那永安侯世子便那么不入你的眼?”

“他也算的上品貌出挑。”季舒宁手托着腮,自己也说不出缘由,或许只是不甘心就这么盲婚哑嫁,与一个不喜欢,甚至还不了解的人共度一生。

两人在感情的事上都是一知半解,懵懂又有着各自的执拗。

“但我一定不会就这么屈服的。”季舒宁抬起下巴,无不得意地说:“这不,十日转眼过去了,我虽然被关着不能出去,但母亲他们也不算赢。”

云意被她的乐观所感染,算算日子,一个月也不是很久,她压在心上的低迷消散,开始期盼着季砚回来。

快傍晚的时候,云意起身打算回东水巷,季舒宁出不去,只能将人送到月门下,她轻撇嘴角,“反正六叔这些日子也不在,你若是觉得无趣,就常来府上坐坐。”

云意看她分明是自己想找人陪着说话,还不直说,别别扭扭的样子莫名有趣。

云意笑着应允,“我知道了。”

*

季砚离京的半月里,云意去过几次祖家之外,闲来便在院中侍弄花草,或是临字,绣花,画丹青,除了越来越想念季砚,日子过得也不算乏味。

夜里,宝月挑起帘子进来添炭,见云意还拿着绣绷在灯下袖帕子,吃惊道:“姑娘怎么还不睡。”

柔黄的烛光照着云意的侧脸,乌发披在肩头,衬的本就精致的芙蓉玉面更加小巧,长睫似蝶,远远瞧着宛如一幅灯下美人图。

“还剩最后几针,我想绣完了再睡。”云意声音里分明透着倦意。

宝月走上前拿走了她手里的绣绷,不许她再绣,“姑娘也不怕伤着眼。”

绣绷被拿走,云意只得停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困倦的掩嘴打了个哈欠,望向宝月的眼中水汽朦胧。

云意见她神色严肃,一脸的不赞成,糯糯撒娇道:“我这就睡。”

宝月怕云意等自己一走又要绣,于是扶她去床上躺下。

一沾上枕子,睡意便袭了上来,云意也顾不得绣花了,侧脸轻轻蹭着枕子,双臂拥着被褥乖巧闭上眼。

宝月看着她恬然睡下,才熄了灯出去,一室安宁。

不同于屋内被炭火烧的热气融融,外头月色浓沉,夜风刺骨,八百里外的边防城楼之上,寒风刮在身上如冰刃锋利。

季砚负手站在城楼上眺望远处,衣袍被疾风吹得的翻飞,眸色沉静深幽,整个人如同沉在夜色之中。

站在一旁的刘副使拱手道:“卑职这就部署下去,明日让将士演练。”

季砚颔首,待刘副使离开后,站在另一侧的白清徐手臂环抱,曲起的食指支着下颚,不解地问:“大人明知皇上是有意想支开你,为何还要亲自来巡视城防?”

季砚垂眸整了整衣袖,反身往殿内走去,云淡风轻道:“皇上既有鸿鹄之志,何妨让他一试。”他嘴角轻勾,“不试怎么知道跌一跤的痛。”

白清徐背脊心一阵发凉,无声腹诽,大人这是有意要挫皇上的锋芒,朝中那群老狐狸哪个不是审时度势的好手,又岂会听皇上三言两语的挑动。

季砚睨了他一眼,“我让你排布的城防图可都画好了。”

白清徐瞪直了眼睛,“大人,你要的可是十幅不同的排布,还要真真假假难以分辨……你总要给属下时间。”

季砚不置可否,走到案后坐下,提笔蘸墨,在纸上慢条斯理地描画,“那一日一幅,总算不为难你。”

白清徐僵硬的扯着笑,心中腹诽不止,嘴上讨巧说:“大人过奖。”

季砚似是笑了一下:“无事就退下。”

白清徐可不想再被磋磨,立时弓腰告退,转身的同时,他往案上觎去一眼,发现季砚所画之物竟像是一支发簪,他一乐,大人莫非是心中春潮涌动了。

不等他多看两眼,就见季砚掀起了眼皮,语气闲淡,“是觉得十幅不足以展露你的才智?”

白清徐随之一凛,遛得飞快。

季砚搁了笔往后靠去,他不在的这些时日里,小姑娘也不知如何了。

分开这段时间,应该也足够她习惯,再见时想必也不会再如之前那样似雏鸟般依恋他了。

季砚嘴角轻勾出笑,眉心却不自觉的沉了下来,心头漫出浅薄的烦郁。

作者有话说:

意意:再见面,那就是小别胜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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