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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回忆】有份扎了蝴蝶结的快递◎

电话接起来的一瞬, 微哑的男音从听筒传出。

“有事?”

还未从刚刚的暧昧中完全抽离,带着将醒未醒的沉溺。

窦亭樾带着笑的眼睛有一闪而过的意外。

倒不是意外裴行初是这样的声音,是意外他好像没多掩饰。

不过仔细想来, 裴行初确实是这样的人。

即便是做了什么荒唐行迹,也不太会因为怕被人发现,而刻意遮掩。

所以疑惑再次绕回去。

那刚刚为什么不回答他?

既然不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行为,那是——为了藏住车里另外一个人?

窦亭樾轻摇了一下头,觉得事情貌似有点意思。

他脚下换了重心,嘴上道:“还不走?”

“有点事。”对方回。

“什么事要把车停在这个地方?”

那侧人笑了, 两秒后, 语调再次放缓, 没给什么面子:“我想我还不需要跟你汇报。”

车里太静, 窦亭樾的声音从听筒里散出来, 一字一句都无比清晰地落进江晚的耳朵。

她两手早已经从裴行初的侧腰收回来,轻轻攥住自己领口的衣服, 神色紧张地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早在心里最没有束缚,最上头的几个月,她也只和裴行初在摩洛哥和伦敦这么亲近过。

不熟悉的国外,周围也没有认识他们的人。

人有种被抽离现实的恍然,和被抛于世界之外的肆无忌惮。

而现在,每每有不管不顾, 一股脑扎进去的冲动时,就会有现实的声音响在她耳边, 一点点把她从想坠入的梦境中再次拉出来。

是啊, 婚还没退。

还有生意上的事情, 窦裴两家的关系复杂纠缠着。

不过这些都还好, 令人担心的是林芝华和裴友山那边。

即使,退一万步讲,他们最后会同意。

但挑明一切的那段时间,因为难以接受而产生的疏离,尴尬,甚至于生气吵架,都有可能。

还有最最重要的外界舆论。

江晚虽然也很贪心,不想因为喜欢哥哥而失去父母的爱,但其实她并不怕被骂。

因为确实是她起了不该有的念头,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被吵被训斥,甚至被冷落都是应该的。

纵然性格软,但她并没有那么爱当缩头乌龟,负得起应该负的责任。

不过她不想因为和裴行初的关系,让外面的人戳着林芝华夫妻的脊梁骨骂。

有先河。

她听到过,所以才格外担心。

世人八卦,也总爱对别人的事情妄加论断,只字片语地指摘。

添油加醋,把事情说得更难听,再当笑话讲给身旁的人听。

大多数人貌似都有这个不怎么好的癖好。

保守传统,做了一辈子好事的夫妻俩,最后因为一双儿女,羞红了脸被人讲一些不堪入耳的话——是江晚最不想看到的。

还有裴友山不算好的身体状况,公开关系后有可能对家里公司造成的影响......

江晚低低垂眸,脖颈处因为刚刚的亲吻而升腾起的灼热温度已经冷下来,被手机那端窦亭樾的几句话带回现实。

还在打电话的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扣在她腰后的手抬起来,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侧脸。

江晚抬头,手握上他的手腕,看他。

“你们公司是喜欢加班到十二点吗。”裴行初对那端的人道。

窦亭樾眉宇间再次染了些笑。

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裴行初这话里的意思。

下逐客令了。

“现在回去处理事情,”窦亭樾低头看了眼表,“十一点半可以结束。”

“嗯,不送。”

挂了电话。

窦亭樾从倚靠的车尾起来。

裴行初松开江晚,帮她把外套提好,再次比了下噤声。

随后把她自己留在后座,单腿跨到前面,坐进了驾驶位。

身上的风衣脱下来,放在副驾驶的座椅,眼镜摘掉,插在手旁的收纳台。

接着启动车子,先是把车内空调开到了适宜的温度,再接着手指划过车载屏,挑了一首很老的奥地利民谣。

他动作不疾不徐,甚至于当民谣的前调结束,才终于摸上方向盘,轻打方向,通过右前方的小路,把车从停车场开了出去。

窦亭樾没走,一直站在原地,等车拐出停车场,再看不到影子,他视线才收回来。

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磕出一支烟来,低头挡着风点上。

高新区这两年还在往外扩,有些地方基建设施没有完全搞好。

车少的地方,路灯时有时无。

车子开出去两个路口,在宽敞的路边缓缓停下。

暖黄色的灯柱,每隔十米便有一个。

但很巧,裴行初停车的地方,左手边的那个路灯坏掉了,暗着。

他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后面还有些呆愣的人。

轻声笑着,语声难得的带了些温柔:“过来抱抱?”

江晚还没从刚刚的后怕中缓过神,脑子里想了无数种可能,但每一种引发的结果好像都不怎么温和。

她没动。

驾驶位的人貌似是看了她两眼,极轻微的叹气,随后探身过来,把人抱了过去。

后背抵着方向盘,侧坐在裴行初身上。

大概是周身包裹的温热气息,让江晚的精神回暖了一些。

“在想什么?”裴行初低头问她。

江晚摇摇头。

她没说话,但两人都心知肚明现在的气氛是因为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江晚侧头看他:“窦亭樾好像不同意......”

“嗯,不同意就算了,”裴行初帮她把领口的扣子扣好,“那就直接跟爸妈说。”

江晚有点犯难:“生意上不是牵扯的有点多吗,如果那些合作都没有的话......”

裴行初手从她扣子上滑下来,笑了:“担心这么多,缺你饭吃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裴行初低头亲了她一下:“别想这么多,去青石吃宵夜?”

他嗓音低醇,有点勾着她让她别再想这些事的意思。

江晚悬空的腿轻轻晃了晃,努力让自己抛却这些想法,之后稍稍偏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婚暂时退不了的话,那我们......”

裴行初降了车窗,单臂支在窗框,微微眯眼看她,神情模样都有种随性懒怠。

他含混笑着,说——

“偷.情啊。”

“.........”

江晚看他一下。

就知道这人正经不过三分钟。

-

青石是条近郊的古街。

挨着淮洲附近的一个小镇,有几家做淮洲小吃很有名的铺子。

大多来淮洲的游客都会被导游带去市内的一条商业街,而只有本地人才知道青石才是能尝到淮洲特色最好的地方。

江晚上初中的前两年,林芝华和裴友山出差的时间还是多。

可能真的是被“午夜电话”骚扰怕了,上了高中,裴行初没再办住校,而是搬回了家。

淮洲教育资源倾斜严重,学生生活忙。

两人课业压力都不小,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但交流并不多,一个占据三层阁楼,一个霸占二楼书房,各自学各自的习。

不过不一样的是,独占阁楼的不再是裴行初,变成了江晚。

江晚很努力,但学习成绩一直不上不下。

文化课方面她好像并没有那么擅长,但对色彩有着异于常人的感知力。

初一下,林芝华找了老师,开始帮她专修美术。

人的天赋真的是种很神奇的东西。

只修了半年多,一次偶然参赛,却拿了奖。

那时候刚升初二,还在十一假期,天也不算冷。

江晚约好了和几个朋友一起去青石吃宵夜。

她同桌,还有画班的两个男生。

林芝华还在荆北,约饭的当天晚上江晚跟林芝华例行通过视频后,换了衣服下楼,才发现来家门口找她的只有其中一个男孩儿。

她那个同桌临时爽约去找了男朋友,讲好要带过来的闺蜜也不可能来了,所以这场庆功会算来算去只剩了江晚和另两个男生。

天色晚,要去的地方也不近

但大家在画班时关系都不错,而且要庆祝的是江晚的事,她不好意思提出取消,所以最后踌躇了两下,还是打算去。

但刚走出家里大院没多久,被回来的裴行初撞上。

裴行初看了眼她身旁的男生,问清楚要去的是哪里后,黑着脸把她叫了回来。

往家回的路上,裴行初没理身后的人。

他不知道是林芝华他们管她管得太松,还是给她讲得太少。

这么大晚上的,去二十几公里外吃烧烤,亏她想得出来。

不过这段时间裴行初自己都忙得要死,也没什么功夫管江晚,把人逮回来,径直往楼上走。

江晚跟在他身后,垂着脑袋。

她......有点想林芝华。

到底还是不到十四岁的小姑娘,在得知自己拿了奖的这个晚上,最想的还是跟父母分享。

视频里说的那几句远远不够。

但林芝华还有半个月才能回来。

她微微垂头,情绪有点低落,不经意地叹了口气出来。

裴行初回头看了她一眼,以为她是没吃到夜宵难受。

等踏上二楼最后一级台阶,往前侧走的路上,江晚忽听已经走出去几步,推开书房门的人对她道:“回去加件衣服。”

江晚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抬头望他。

“等会儿我带你去。”往书房里走的人这样说。

江晚反应慢,后知后觉地盯着那扇已经关上的书房门,再次轻轻“啊......”了一声。

不能见到父母的难过好像少了一些。

得奖的快乐还是有人一起分享。

不过那天,青石夜宵的记忆并不算愉快。

因为江晚再次感受到了这个哥哥嘴是有多贱。

“糯米鸡吃吗?”

“太油。”

“椰子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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