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64 “攻城!”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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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多久?”林夙问。
江悬微微一怔,回答:“三、四天吧。”
“三四天……”
“如果岐川回来,我不在了的话,你帮我看着他,不要让他做傻事。就当是我最后请你帮我一个忙。”
林夙摇头:“这个忙我帮不了。你有权决定自己生死,他也有。”
江悬张了张口,哑然失声。半晌,他垂下睫毛,道:“那,便就这样吧。你说得对,人各有命。”
林夙对江悬伸出手:“阿雪。”
江悬走上前,将手递给林夙。林夙握住他的手,用力握紧了些:“刀兵无眼,一切小心。要记住,你是去建功立业,不是去赴死。张临渊不是说过么,此局并非死局,萧长勖请的大巫也已动身赶往京城,只要有一线生机,我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会留住你性命。所以你绝不可意气用事,你的命比萧承邺的命宝贵得多。”
江悬心头一紧,道:“我知道了。”
“去吧。”林夙淡淡一笑,“我们江家儿郎,战无不胜。”
三日后,前线传来急报,谢烬大破雍王亲兵,缴获战马四千匹,兵器若干,已率军动身回程。
与此同时,朱雀军与玄羽军全军备战,江悬主帅,裴一鸣、傅骁、谭翀分别率左、中、右路,六万大军于皇城誓师,随后向东进发,直指新安。
而三百里外新安行宫,萧承邺早已布下重重守备,静候江悬到来。
这是第一次,江悬名字前冠以“玄羽军主帅”五个字出现在萧承邺眼前,萧承邺放下战报,很轻地勾起唇角:“朕的阿雪,终于来见朕了。”
李策欲言又止:“皇上……”
萧承邺抬眼:“那日朕说的话,你记住了么?”
李策颔首:“是。”
“把他留给朕。其余的,”萧承邺轻飘飘丢下那卷战报,“杀。”
天将明时,六万大军兵临新安城下。
新安行宫建于高地,易守难攻,是天然的堡垒。城墙上弓箭手一字排开,李策率军守城,站在最高那座城楼之上,等候江悬到来。
江悬停在城门外百米处,高声问候李策:“李将军,别来无恙!”
李策面容冷峻,皮笑肉不笑道:“江帅,别来无恙啊。”
“萧承邺呢,既叫我来,为何不亲自在此守城?”
“大胆!圣上名讳岂是你叫的?想见圣上容易,脱了这身战甲,我带你去便是,映雪宫住腻了,三宫六院有的是你栖身之所。”
听到“映雪宫”几个字,江悬眸色一沉,冷笑道:“好啊,我倒要看看这座宫城还容不容得下我。”
语罢,他搭箭挽弓,瞄准城楼上的旗帜。这样的距离别说射中,就是把箭射过去也成问题,然而江悬一松手,一支带着火油的羽箭咻的飞出去,不偏不倚射中李策身前大旗,布料霎时熊熊燃烧,李策面色一凛,只见江悬拔出长刀,指向前方城门:“攻城!”
众将士齐声:“杀——!”
千军万马以雷霆之势向前攻去,与此同时,守城军齐齐放箭,城墙下须臾之间成为一片火海。
攻城车冲破箭雨,势不可挡地砸向城门,整座行宫随之震颤,宛如地动山摇。投石车紧随其后,一块块巨石砸入城墙,墙上弓兵伤亡惨重,玄羽军先遣队趁机竖起攻城梯,前赴后继地向上攀爬。
如此攻势,就算新安行宫固若金汤,也终有失守的时候。双方恶战一个多时辰,玄羽军以骑射闻名,只要突破弓箭射程,便能快速占据上风。终于城门被撞开,江悬一马当先,率一队人马攻入皇城。
城门后李策正面迎战,奇怪是,他看起来却并不想与江悬缠斗。哪怕江悬来势汹汹,显然还记恨着不久前那句讥讽,李策却且战且退,好像之前城楼上对江悬的挑衅没有发生过一样。
江悬心感异样,刚要细想,身后忽然轰鸣震天,刚刚攻破的城门竟又缓缓合上,不知何处多出一队弓箭手,将城门外没来得及攻入的玄羽军生生逼退。
——有诈。
江悬身后只有五千兵马不到,电光火石之间,他在继续攻入内城和撤退之中选择了前者。
李策果然没有拦他。
尽管知道这是一招诱敌深入,江悬还是义无反顾往内城杀去。他在今日出兵前曾派人传信给谢烬,不出意外,谢烬此时正往新安而来,而城门外还有裴一鸣和傅骁,想必不久后就能进来接应。
江悬高声道:“玄羽军听令!随我杀!”
身后五千精骑:“杀!”
……
如今萧承邺身边的将领,除了李策,其余的江悬都不熟悉。他自知不可缠斗,必须速战速决,无论谁来阻拦,江悬一律拼死搏杀。
一路从宫门闯杀入内廷,不知多少守军被江悬斩于刀下,五千精骑随他突围,亦是势如破竹,越战越勇。至晌午时,江悬率军杀入最后一道宫门,新安行宫最中央那座巍峨宫殿赫然眼前,江悬停下马,只见宫殿之前,身着金甲的一万禁军列阵迎候。
——事到如今,萧承邺仍旧如此傲慢,宫城内外无数人为他出生入死,他仍能高坐龙椅,岿然不动。
江悬下马,缓缓拔刀。
不知是否因为此前厮杀太过激烈,他站着,竟有些恍惚和晕眩。
耳边有尖锐嗡鸣,胸腔内心跳快如鼓点,江悬呼吸不稳,精神也有些无法集中。
他受伤了。肩胛处一道刀口,手臂一处划伤,皆失血严重。想起张临渊说,万木春能支撑多久,全看他如何损耗。
现下来看,怕是要耗尽了罢……
江悬一人一刀向万军阵中走去,随着他靠近,那些士兵一个接一个为他让开道路,目送他一步步往大殿中去,然而江悬身后玄羽军刚一动作,所有守军立刻举起长枪,显然得到过萧承邺授意,只许放江悬一人入殿。
江悬站定在门外,抬手推门,只见殿内昏暗一片,远处龙椅上,隐约有一个宽肩长臂的人影,身着战甲,撑着一把长剑。
殿外烈日当空,殿内却阴暗冷寂,没有一缕日光照在那人身上。
江悬身形一滞,缓缓迈过门槛。
殿门沉重地关闭,随着江悬身影消失在门后,殿外响起两军交战的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