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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简单,先用这个酒精棉消毒。”周慕予递上一瓶酒精棉,“轻一点。”

“唔。”

郁霜有点紧张,周慕予脸上的伤一看就很痛,然而越怕弄疼他,拿镊子的手就越抖。

果然,最后还是没轻没重弄疼了周慕予。

“嘶——”周慕予抽了口凉气,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宝贝,你报复我是不是?”

“不,不是,对不起……”郁霜心里一慌,踮脚凑上去对着那处伤口轻轻吹气,“呼——呼——”

温热的吐息拂过周慕予的皮肤,酥麻的触感伴随着伤口的痛,密密麻麻地从脸颊蔓延到心脏。

周慕予忽然把郁霜按进怀里,紧紧抱住:“我好想你。”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深深的眷恋:“宝宝,我好想你。”

郁霜动作一滞,忘了呼吸。

“周慕予……”

“早该对你说这句话的。对不起,我又让你伤心了。”

周慕予的怀抱温暖而有力,郁霜垂下睫毛,心跳莫名的加快:“没,没关系。”

“不。我知道你还在怪我。”

郁霜是还在怪周慕予。

周慕予抛给他一个无法回答的难题,又不负责任地逃开,从来没有想过留下他一个人会多么不知所措。

如果不是周慕予这么做,郁霜也不会鼓起勇气离家出走。只有让周慕予经历过这样的挣扎和想念,他才能体会到在他冷落郁霜的那些天,郁霜心里的难过。

“不要再扔下我一个人了好不好?”周慕予低声说,“你知不知我有多担心你,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生怕你在外面出什么事。你哪怕给我打个电话也好啊,宝宝,我这把年纪了,经不起吓。”

现在的周慕予好像越来越摸索到一些拿捏郁霜的方法,比如用自己的年龄要挟,骗取郁霜的自责和同情心。

就算郁霜看出他在装,也不能真的对他的身体健康无动于衷。

何况还有一个谭律明在前。

谭律明去世的时候也很年轻,三四十岁正值壮年,还不是说死就死了。

周慕予拿准了郁霜不敢儿戏,装得愈发肆无忌惮。

“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郁霜小声道歉,“我以为你看到了纸条。”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我又不是不让你出去玩,干嘛非要离家出走?”

“可是……”

周慕予轻描淡写几句话,说得像郁霜贪玩才跑出去一样,还说什么“以后不许”,仿佛笃定郁霜和他会有以后。

郁霜觉得周慕予很狡猾,但自己笨嘴拙舌,又讲不清哪里不对。

最后郁霜说:“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也很担心你。”

周慕予先是一愣,然后喜悦混合着苦涩,纷乱如麻地充斥着他的心,

“我知道你很厉害,你做什么事都能做好,不需要我担心。但是那么多天见不到你,我会想,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能联系我,还是说你讨厌我了,所以不想见我。”郁霜垂下眼帘,第一次对周慕予说这么多话,“我的心每天都很乱,我不想要这样。你喜欢的不是这样的我,我自己也不喜欢。”

“不,不是,我喜欢你,你怎么样我都喜欢。”周慕予打断郁霜,把他抱得更紧,“我喜欢你宝贝,我怎么会不喜欢你?”

郁霜摇摇头,说:“所以那时我想,是不是离开你比较好……然后我就看到你抱着别人。对不起,我知道离家出走不对,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要道歉,宝贝,你没有错,都是我不好。”

“你会认错人,也是因为我在你心里不是独一无二的。对吗……”

“不对!”

周慕予这下彻底解释不清,认错人这件事本就让他对自己十分窝火,现在郁霜一说,他心里更加愧疚。

“你是独一无二的,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空气陷入沉默,郁霜悬在胸腔里不上不下的心莫名的安定下来。

这些天他几乎是洗脑式地说服自己,他不在乎周慕予,他离家出走只是一种让周慕予上钩的手段,从始至终主动权一直掌握在他手里,只要周慕予愿意找他,他就算赢了。

所有心机和手段,还有他以为的“不在乎”,全都来自谭律明的教导。

这些并不假,但不是全部。

隐藏在这之下的,还有他不愿意承认的被牵动的心绪,以及因为周慕予所产生的冲动、难过和想念。

刚才那些话,七分是假,三分是他的真心。

他不再是那个让谭律明骄傲的“不动心就不会受伤”的郁霜了。

此时此刻,他在周慕予的拥抱里摇摇欲坠。

过了很久,周慕予低声问:“霜霜,原谅我好不好?”

郁霜没有回答,目光落在空气里某处,问:“为什么?”——“为什么一定是我?”

这一次的沉默更加漫长,直到周慕予的声音像坠落的星火,敲碎寂静的深空。

“因为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