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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交给我来解决。”,他的语气肯定,让人很有安全感。

但是冬歉却懵了。

交给你解决?

你怎么解决?

你是要帮我毁了这个手术吗?

这可不是帮我啊。

在冬歉眼里,这已经不是手术的事情...这跟他的积分息息相关。

他的语气自然而然地变得急迫了些:“你都做了什么?”

逼问的意味太明显,陆湛顿了顿,显然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触手下意识的想呈现一个环抱的动作。

不过显然他意识到现在还不是场合,于是不动声色地将触手缩了回去。

冬歉想起来,每次自己批评小怪物的时候,小怪物都会委屈地用触手抱住自己的脑袋,看起来又可爱,又可怜。

此时此刻,他才慢慢有了点实感。

原来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

冬歉伸手攥住了自己的衣服,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陆湛怎么会知道这个手术事关自己的积分呢。

他只是知道,做这个手术意味着自己可能会死。

因为会死,所以就带着他逃出来了。

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如果自己却只知道质问,那么他也算是没有人性了。

不可以这样。

冬歉告诉自己。

冷静,才能把事情弄明白。

冷静,才能解决问题。

冬歉深呼吸一口气,目光凝定地注视着陆湛,缓缓道:“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

“你又是怎么瞒着任白延将我带出来的?”

陆湛看着他,垂下眼眸,如实道:“我,伪造了另一个你。”

“只是做到这一步,对我来说十分简单。”

“谁也没有发现,包括任白延。”

冬歉这下是真的震惊了。

怪物不光又寄生的能力,更可怕的是有这种堪称神迹的高仿能力。

因为小怪物熟知自己,所以才可以伪造出一个连任白延都认不出的身体。

任白延如此算计,绝对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栽在自己亲自培育的怪物手里。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积分这次会栽在这里。

冬歉呆坐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系统适时建议:【轻舟已过万重山?】

冬歉摇了摇头,苦笑道:【是将登太行雪满山。】

感觉失去积分的痛苦,他又要自己一个人消化很久。

下一秒,他感觉有人缓缓凑近自己。

像是迎面吹来一阵携着阳光的微风。

冬歉愣了愣,抬起眼眸,没待他反应过来,耳边传来一道温柔干净到极点的声音:

“之所以一定要今天把你带出来,其实还有一个特别的理由。”

陆湛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温和地弯了弯眼眸。

“冬歉,生日快乐。”

冬歉顿了顿,蝴蝶般的眼睫轻轻颤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敲动了他一般。

原本,自己应该在今天死在血泊里。

现在,他却在既定的死期里,得到了一句万分郑重的生日祝福。

虽然积分完蛋了。

但意外的,好像也没有很难过。

....

在冬歉从他眼前消散的那个夜晚,任白延得到了一分阎舟送给他的“礼物”。

有视频,也有图片。

更像是一份记录。

在这份“礼物”里面,全部是冬歉的身影。

里面有他想知道的一切。

他不愿意相信的事情,都可以从这里面找到答案。

任白延一个人坐在黑暗的地方,久久不敢打开。

他的手拿起又放下,踌躇,胆怯。

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得到真相比想象中的更加痛苦。

白天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倘若阎舟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他非常清楚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他可能恨不得将白家的每个人都杀了个干净,他可能恨不得将白年剥皮抽筋,而最后,他会恨死自己。

他将白年错人成了自己的弟弟,又为了救这样一个人,让冬歉失去了生命。

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出了问题?

为什么他会在短短一日之间,失去了所有。

他失去了自己的弟弟,也失去了冬歉。

他该怎么承认自己这些年的努力就像一个笑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点开了阎舟发给他的那些东西。

第一个画面就刺痛了他的心弦。

冬歉血淋淋的双手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手腕,掌心,指尖,全部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

想要治疗这种毒,需要的血液数量极大。

与其说是救人,不如说是一名换一命。

他知道冬歉的体质,让他牺牲这么多的血去救人,对他身体的伤害几乎可以说是无法估量。

那一刻,他甚至感谢阎舟出现在了冬歉的面前。

不然那一天,冬歉真有可能因为救他而失去生命。

剩下的视频,任白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看下去。

仅仅只是一个画面,他就按下暂停键,不得不深呼吸几次才敢继续看下去。

但他必须看。

他得知道,冬歉为他做了什么。

他得明白,自己失去了一个多么珍贵的人。

视频中,因为失去了太多血,冬歉苍白的脸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

“他这么对你,你还救他?”,任白延听到阎舟这么问他。

是啊,这个问题,也是任白延想问的。

如果不弄清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恐怕会一辈子怀揣着这个问题难以入眠。

冬歉只是看着任白延的脸,眼中流露出几分他看不懂的目光。

任白延的整颗心都紧绷了起来。

他想要知道答案。

然而冬歉只是虚弱地昏了过去。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恐怕这辈子都无法知道。

因为冬歉已经死了。

什么都不剩下。

伤口的治疗比想象中的更疼。

阎舟给冬歉擦药的时候,他疼得浑身颤抖,有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

他说,“轻点...”

这样的话,冬歉以往也无数次对自己说过。

他做到了吗?

恍惚间,他好像已经让冬歉失望了太多次。

“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我的腿,就当真治不好吗?”

“我很想去外面看看,可以吗?”

对于冬歉的这些渴望,他是怎么回馈的?

拒绝。

敷衍。

他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些问题,冬歉都只问了一遍。

得到拒绝和搪塞后,就再也不问了。

永远不问了。

这些天来,任白延一直麻痹自己。

他承认自己是自私的。

自私到,为了自己的弟弟,随意将冬歉推到了本不该属于他命运。

他为了自己的私心,将冬歉至于那种绝境。

为了不让自己心软,这些天他...甚至快要忘记冬歉是一个多么怕疼的人。

一个连打抑制剂都害怕的孩子,当初是怎么鼓起勇气救他的。

那么多血。

该有多疼啊。

白年呢?

那时候,白年为什么不在自己的身边。

他不是失血过多吗?不是因为失血导致面部必须要进行手术吗?

为什么事情发生的时候连他的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一个呼之欲出的真相摆在他的面前。

还能是因为什么?

他是装的。

白年回到白家后的治疗,他并没有全程围观。

这也是正常的,虽然他一直让冬歉叫自己任医生,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医生,他说白了只是一个搞实验的,白年当时的状况,其实他并不是很清楚。

他只是听人说,白年失血过多。

然后他就开始想着,这样的失血情况,会对他做的人脸面具产生影响。

一切都这么的自然而然。

他甚至没有过一丝怀疑。

因为他认为白年是他的弟弟,所以从始至终,他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怀疑。

但是,白年不是他的弟弟,也并非他想象的那般纯善。

可如果是这样。

白年到底背着他,对冬歉做了多少不好的事?

仔细想来,冬歉每一次发生意外,白年是不是在场。

那天,冬歉被来路不明的Alpha标记,白年是不是也在?

为什么他会在?

还有更多的事情,一件一件地涌上他的脑海。

他不敢去回想。

他不敢直面,冬歉到底受了多少伤害。

那天,他问冬歉,为什么不可以像白年那样自尊自爱。

冬歉笑着嘲讽自己天生劣等。

是啊,白年一直都干干净净的。

他为什么干干净净的?

因为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流几滴眼泪,诉几声苦,抱几声怨,就会有人前仆后继地替他去做任何事。

只有冬歉一个人被留在了原地,始终痛苦地挣扎在泥泞里,事后还要被人问,为什么他那样脏,为什么岸上的人干干净净。

多么可笑。

更可笑的是,对冬歉问出那样问题的人,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