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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是妥妥地要跟他对上了。

厉北沉不觉得恼火,反倒被他这副满腹算计的狡猾样子吸引。

这个世界上,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厉北沉还能不让他生气的,恐怕只有冬歉了。

丢掉手中的石子后,冬歉同样用箭对准了那只梅花鹿。

他骑在马背上,路面颠簸,他的手却始终很稳。

没有经过一定的训练是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的。

就在这时,厉北沉瞳孔收缩,大声喊到:“当心!”

冬歉掀起眼帘,这才发现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竟有碗口粗的树根延伸出来挡在他的面前,照着现在的速度,他毫无疑问会重重撞上去。

下一秒,冬歉凌空而起,足尖踩在那粗壮的树根上,顺势射出手中的箭,紧接着,他又稳稳落在了马背上,与此同时,前方传来了猎物的哀嚎。

冬歉的那支箭稳稳地射中了那只鹿的命门。

两个人的马都停了下来,厉北沉看着地面上倒着的鹿的尸体,眼神带了几分惊艳,对冬歉夸赞道:“箭术不错。”

冬歉收回弓箭,下了马,走到那只鹿的面前,垂眸看了一会,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俯下身来,伸手抚在那鹿的眼睛上,帮它大睁着的眼眸缓缓阖上。

然后,转身,上马。

厉北沉有些意外:“那是你的猎物,你不要?”

冬歉没有回头:“我的猎物,只要确认它已经死了,就足够了。”

冬歉站在树荫遮蔽的暗处,同厉北沉身处的亮堂之地泾渭分明。

他的背影犹如雪山上的一棵冷松,凄楚萧条。

不知为何,厉北沉总觉得冬歉话里有话。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冬歉已经扬起马鞭,骑马离开了。

厉振山骑马经过,看见倒在地上的猎物,羡慕地问:“你打的?”

厉北沉摇头:“不是。”

厉振山秒懂:“既然如此,就是你们家那位打的了,果然他们这种美人都比较有负担,不愿意驮着一只鹿回去,怕影响形象。”

厉北沉:“.......”

所以是因为这个吗?

.....

这一路上,厉振山都乐颠颠地跟在冬歉的身后捡漏。

冬歉比想象中的还要百发百中,厉振山捡到手软,直呼“多多益善”。

到了晚上,靠捡漏发家的他居然成为了这次皇室狩猎中获得猎物最多的人,他甚至得到了一把厉寅亲赐的弓箭。

虽然这玩意对他来说十分鸡肋,卖也不能卖,用也不会用,但能白得表扬和奖励,心情也是极好的。

但他夫人知道他的实力,蹙着眉问:“说吧,什么手段弄来的....你不会为了陛下的赏赐把别人的东西抢来了吧?”

厉振山很委屈:“夫人,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赏不赏赐不重要,主要是喜欢跟在别人后面捡垃圾.....”

另一边,一只猎物都没有带回来的冬歉正端着一杯刚泡好的茶水,岁月静好地喝着。

厉北沉见他在这里,笑了笑,正要招呼他去吃刚烤好的肉,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到冬歉的面前,便顿住了脚步。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皇,厉寅。

原来不久前,厉寅恰巧经过这里,远远瞥见冬歉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影,面露思索。

进林子里狩猎的人或多或少都带回了一两样猎物,就连厉振山都收获地盆满钵满,只有冬歉的面前,连一只猎物都没有,看起来格外的凄凉。

他是一个骄傲且不服输的人,在东厂的时候就凭借这种韧性一步步高升,如今遭遇到这种挫折,恐怕心中一定很是不痛快吧。

茶水的雾气熏在冬歉的眼眸上,眼神像是积蓄了水汽一般,湿漉漉的。

厉寅以为他是因为没有猎到猎物而难过,便孤身来到他面前,安抚似得拍了拍他的脊背,哄小孩一样:“这不算什么大事。”

冬歉愣了愣,有点茫然地看向他。

“朕其实射御之术还不错,你要是想学,朕可以单独教教你。”,厉寅微微垂眼和他对视,眉眼中透着一股温和之意。

他就是这样,宠一个人的时候,就会纵容至极,给予那个人足够的放肆撒野的权力。

也正是因为如此,虽然他对外的名声极其可怕,他后宫的那些妃子仍旧巴望着能够得到他的宠爱。

或者能被一个阴鸷狠厉,满腹疑虑且杀人如麻的暴君爱着,实在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只是显然,这份宠爱目前给了自己。

冬歉掀起眼帘,知道厉寅是误会了什么。

他的面前一只猎物没有,只是因为他打心眼里不在乎不想要厉寅的任何赏赐。

不过,就这样被他误会也好。

偶尔对猎物露出脆弱柔软的一面,给他关心照顾自己的机会,也是一个可以让猎物放松警惕的绝佳方式。

故而,他放下茶盏,眉毛挑高,故作欣喜道:“陛下,您当真愿意教臣?”

厉寅眯了眯眼,含笑道:“朕一言九鼎,绝无虚言。”

........

此时此刻,全程围观冬歉百发百中的厉北沉瞧见这一幕,脸色极为复杂。

记得不久之前,厉振山曾经对他说过,一个人,只有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才会故作柔弱,博取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