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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嫣轻笑:“高兴就好。”他对贺家、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恩情,能叫他高兴,真是再好不过了。

一顿饭很快结束,沈知珩等她放下碗筷,便缓缓站了起来:“累了一整日了,休息吧。”

贺嫣蓦地紧张:“哦、好……”

没等她站起来,沈知珩就转身往外走,她茫然一瞬,下意识抓住他的袖子。

沈知珩回头:“还有事?”

贺嫣总算回过味来:“……你去哪?”

“我去书房,”沈知珩说罢,又解释,“我知道你嫁得不甘心,也没想要强迫你做什么,你放心,在你答应之前,我不会碰你。”

说完,他又要走,贺嫣却攥紧了他的袖子不放手。沈知珩总算意识到不对,心跳倏然加快:“贺浓浓……”

“沈知珩,”贺嫣也叫他的全名,像是纠结了许久才艰难开口,“没有哪对新婚夫妻,是大婚当日就分房睡的,你、你是要其他人看我笑话吗?”

沈知珩本以为她在挽留自己,没想到只是因为这件事,心里顿时闪过一丝失望。

他静了静,道:“是我疏忽了,那我睡外间。”

贺嫣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继续攥着他的袖子。沈知珩本打算去衣柜抱床褥子的,可感觉到袖口始终没消失的拉扯感后,终于停下了脚步。

“贺浓浓,”他身上酒味弥漫,声音却是沉稳冷静,“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再挽留下去,我便要改变主意了。”

贺嫣手指一颤,默默低下头,却也没有松开他。

沈知珩眼神倏然暗了下来,他不由分说将人直接打横抱起,裙摆扫过龙凤烛,屋里的烛光瞬间灭了。贺嫣身体腾空,吓得惊呼一声揽上他的脖子,等回过神后突然慌了:“蜡、蜡烛不能熄,嬷嬷说龙凤烛要燃到天亮……”

“无妨。”沈知珩声音暗哑。

“不、不行,皇后娘娘说你屋里没添过人,对□□并不熟练,若是不点灯,怕是会找不到……”至于找不到什么,皇后娘娘却是不肯跟她说了,只道她新婚夜便会明白。

沈知珩闻言笑了一声,抱着她的手臂愈发用力。

“找不找得到,试试不就知晓了。”

今日阴天,连月亮都没有,门窗紧闭,屋内漆黑一片。贺嫣落在褥子上,紧张得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开始不顺畅。

黑暗之中,斑驳的手抚上她的脸,她轻轻一颤,咬紧下唇闭上眼睛。

“别怕。”沈知珩轻声安慰。

贺嫣一听,更怕了,到底没忍住攥住他的手:“要、要不你还是去书房睡吧。”

沈知珩给她的回答,是一声愉悦的轻笑。

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温柔又不由分说地压在枕头旁边,另一只手抬手放下帷帐。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繁琐的喜服被丢在地上。窗外一阵风起,将墙根的绿芽吹得瑟瑟发抖,然而那风仍不肯放过它,一遍遍侵袭脆弱的枝叶,直到新生的绿芽掉进泥里,搅合着露水变得一片泥泞,这才心满意足停歇。

新房里叫了两次水,等真正歇下时,已经过了子时了。

屋里还是没有点灯,贺嫣一身新换的里衣,蜷在床上轻轻发颤,沈知珩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半晌突然问问:“我找到了吗?”

贺嫣的脸刷地红了,直接躲进被子里,可即便隔着被子,也能听到他的笑声。

他今晚怎么这么爱笑?果然男人都一样,即便清冷如他,也会因为这种事高兴……不过幸好,他还能觉着高兴。贺嫣迷迷糊糊的,很快便睡了过去。

白日一直在忙着行礼,晚上又被捏扁揉圆,她已经疲累到了极致,几乎闭上眼睛便睡着了,全然忘了刚离家的悲伤。

沈知珩却是半点睡意都无,只是安静地守在她旁边,听她短促安静的呼吸。直到此刻,他都有种脚不沾地的虚无感。

“唔……”

旁边的人发出无意义的声音,沈知珩却猛然落到实处,静默许久后牵住她的手。她没有反抗,反而顺势枕在他的肩上,亲密得好像天底下所有恩爱夫妻。

沈知珩喉结动了动,终于闭上了眼睛。

翌日卯时,他准时醒来,正要起身洗漱,却发觉肩膀沉甸甸的。他微微一怔,低头便看到一张恬静的睡颜,本打算立刻起床的他,顿时也懒倦了。

他重新躺回床上,安静地看着自己抢来的小妻子,心里却不觉愧疚。他本打算与她做一辈子不相干的熟人,是她自己不肯,非要来招惹他,如今被逼嫁给他,也是咎由自取。

大不了……他对她好点,给她荣华富贵,佑她一世安稳。

如果她肯乖的话。

沈知珩正胡思乱想,门外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丫鬟敲了两下便退后一步等着,没等来人正要再敲,门突然就开了。

“大少爷,”丫鬟知道他性格,连忙说正事,“夫人和老爷已经在正厅等候了,二少爷叫奴婢来催催您和小夫人。”

沈知珩沉默一瞬:“知道了。”

今日是成亲第一天,要向长辈敬茶,沈知珩虽不想将贺嫣叫起来,但想到日后还要长久相处,便还是催她起床了。

贺嫣困得厉害,全靠丫鬟伺候着更衣梳妆,等到全部整理好时总算清醒了,结果一扭头就发现沈知珩正专注地盯着自己。

“……看什么?”她下意识抓紧衣领,没想到惹来丫鬟一声轻笑,等回过神时脸顿时红透了。

沈知珩唇角勾起,心情似乎不错:“第一次瞧女子梳头,好奇,便多看两眼。”

“哦。”贺嫣努力镇定。

长辈还等着,沈知珩没有闹她,等她整理妥当后便朝她伸出手。虽然昨晚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可贺嫣仍对这种亲密接触不习惯,看着他伸出的手,她一边起身一边开口:“其实我可以……”

起到一半,又坐了回去。

“可以什么?”沈知珩淡定询问。

贺嫣:“……”

长久的静默后,她乖乖握住了他的手。

沈家虽规矩多,长辈却是和善,贺嫣敬过茶后收获一堆贵重礼物,乐呵呵地抱着回屋。沈知珩见她这会儿腿也不酸了腰也不疼了,只觉得好笑:“你是不是还想日日敬茶?”

“若是天天有礼物收,日日敬茶也不错。”贺嫣顺口说了句。

谁知翌日一早,沈知珩刚出门当值,她便被大伯母叫起来了。

“闲着也是无事,不如我教你些规矩吧。”郑淑和蔼开口。

贺嫣:“……”

成婚第二天,她突然体会到了做人儿媳的苦楚。

大伯母也不是坏人,更不是想为难她,只是觉得既然进了沈家的门,就得多教导一下,这样将来代表沈家出去时,也不至于失了颜面。至于学习的时间,之所以选在早上,也是因为沈家一向无人睡懒觉,她也因此以为贺嫣也是如此。

沈知珩原本为了婚事告假好几日,但成婚第二天皇城司就有要事处理,于是连续几日早出晚归。这几天里,不能睡懒觉的贺嫣苦不堪言,上午学规矩,下午学管家,天不黑就睡了。

沈知珩连续几天回来,都看到她抱着被子睡得正香,渐渐也觉得不对劲了,于是特意叫了心腹来问,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翌日一早,他没有立刻去皇城司,而是先去了主院。

“你怎么来了?浓浓呢?”郑淑好奇询问。

沈知珩沉默一瞬,道:“大伯母,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向您坦白一件事。”

“你说。”郑淑笑道。

沈知珩叹了声气:“其实……浓浓她半年前便不喜欢我了,是我强取豪夺,用了卑劣手段逼迫她嫁过来的。”

郑淑:“……”

日头东升,阳光洒满大地。

贺嫣睡足了才睁开眼睛,刚伸了伸懒腰便意识到不妙:“糟了!”

她连忙起床,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好,一路急匆匆跑到主院,正要向大伯母告罪,就看到她慈祥地迎了上来:“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再多睡会啊。”

贺嫣:“?”

“我仔细想了想,你这性子也不适合管家,不如这规矩就别学了,每日里高高兴兴的就好。”郑淑愈发温柔,“以后也不必早晚来请安,我们沈家没这么多规矩,千万别拘着自己。”

贺嫣:“?”

作者有话说:

大伯母:可不敢管了,万一跑了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