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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腿上的蚊子块越来越痒,存在感极强,在十字路口遇到红灯,方潋停下车,用力挠了两下蚊子包,直到火辣的痛感把痒覆盖。

上次骑车应该都得一年多前了,短短十几分钟的路程也开不爽快,更何况是在车水马龙的城市街道上。

方潋把车停在张潮的工作室门口,没进去,车钥匙给了李萤。

脚步匆匆地回到益木坊,她径直走向收纳柜,从里头翻出花露水往腿上猛喷了两泵。

陈彻看见她回来了,赶紧停下手中的活,提声喊:“东西都找回来了吧?”

方潋嗯了声。

那小木雕被她装在口袋里,方潋拿出来,摸了摸老鼠脑袋,方学益的手艺没话说,连抱着板栗的餍足表情都雕得活灵活现。

她握在手里看了会儿,把东西重新装进木箱里,元叔过来提醒她:“以后这重要物品都带回家,别放店里。”

方潋应好,但还是把木箱放进了自己办公桌旁的抽屉里。

方学益两年前走的,七十四岁的年龄,说起来也算是长寿了。

他做了一辈子木工,留给方潋一家木工坊和一套老房子。

方潋那会儿二十四,身上没什么钱,想把店开下去,也求个心里踏实,索性把老房子卖了,钱都存进卡里,自己重新在附近租了间六十平米的小公寓。

房东是个很好说话的胖阿姨,不拦着她重新搞装修,方潋花了两年时间把那地方改造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但那儿到底也就是个能住人能睡觉的地方,在她心里算不上家,论归属感都不如这家木工坊。

方潋还是把自己的东西都藏在店里。

中午吃过饭有客人来访,想定制一张茶几,选好心仪的木材后,在款式上对方态度犹豫犯起了难。

田柠尽量根据他们的要求找样图推荐,但客人看了好几张还是摇头不满意。

方潋察觉到那边的气氛不对,走过去问:“想要什么样的?”

是对年轻情侣,也许是要装修婚房。

女客人说:“我比较喜欢那种北欧风格,但又觉得到时候家里茶几、柜子、餐桌都是这种木头的会不会太单调啊?”

方潋点点头:“我懂你意思。”

以前找他们定制家具的都是传统中式风格,用的也多是红木。

这几年审美趋势变了,年轻人们都开始喜欢什么北欧极简风和日式原木风,对家具的要求多元化起来。

方潋咬着下唇想了想,拿出手机翻出一张图递给他俩:“这种你们喜不喜欢?把茶几腿换成透明的亚克力板,上面还是木头的,看起来没那么闷。”

女人接过手机仔细查看图片,终于露出笑容:“这种不错啊。”

方潋问田柠:“选了用哪种?”

田柠回:“白橡木,他们说想要好一点的。”

方潋提醒客人说:“到时候颜色不一定就是白的,可能会偏棕,想白一点可以用白蜡木。”

“这个没关系,哪种好用哪个。”

“行。”方潋看向田柠,“聊好了就帮他们下单吧,让陈彻明天去找两块亚克力板回来。”

“知道了姐。”

这边的事解决完,方潋回了操作台,继续手边的活儿。

给松月茶室做的架子已经差不多成型了,现在需要用砂纸打磨。

方潋戴上口罩,手中的机器嗡嗡开始运作,细小的粉尘漂浮到空中。

现在也有无尘的打磨机,不伤肺,但她试过后总觉得不得劲,好像看不到那些木灰,心里就没数。

元叔今天休息,上了年纪后他总是关节痛,站久了腿就哆嗦。

店里头有间很简易的小厨房,今天的饭是方潋做的,一锅蛋炒饭,只有蛋和饭的那种。

陈彻出去送货了,中午不在店里,她和田柠给他留了一口饭。

自从放晴后太阳就有越来越毒辣的趋势,陈彻一回来就大步走向冰箱拿冰可乐喝。

田柠对他说:“饭在锅里,你自己热一下。”

陈彻回:“哦,好。”

没一会儿他端着饭碗出来,边吃边问:“姐,这你炒的啊?”

“嗯。”方潋放下打磨机,清理木板表面的灰尘。

陈彻抱怨说:“盐都没炒开,刚刚那口差点没齁死我,你下次记得多翻两下。”

方潋撩起眼皮看向他,冷淡又不耐烦地说:“差不多得了。”

陈彻识相地不吱声了,低头大口扒饭。

周六下午方潋开着店里的货车去茶楼装架子,见她一个人来的,吴松月喊了店里的男服务生出来帮她搬。

这儿以前只卖茶和糕点,后来生意不好,吴松月去大酒楼里重金招了两个苏菜厨子,一楼还是茶室,二楼就用来宴客。

说起来方潋和吴松月从小就认识,她俩做过小学同学,长大之后又在一条街上生活,自然而然就成了朋友。

“陈彻呢,怎么没跟着你来?”吴松月问方潋。

方潋一手拿着锤头,把木板组装在一起,回答她:“店里赶工,元叔这两天不在。”

“最近很忙啊?”

方潋反问:“什么时候不忙?”

店里的订单数量虽然不多,但这种手工活一单就得花个好几天时间。

有店员来喊吴松月过去,她对方潋说:“你要帮忙就随便喊他们啊。”

“知道了。”

这楼梯下的小角落吹不到窗外的风,又闷又热,没一会儿方潋背上就出了层汗。

等架子装好,她用胳膊蹭了蹭额头,直起腰背喘了口气。

“嘿。”

方潋回过头,看见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温誓,眼瞳放大有些意外。

“嗨。”方潋有些生硬地打了个招呼。

其实温誓坐在那儿看她好久了,走过来了才发现自己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只能说声“嘿”。

他开口问:“上次忘了问你,你叫?”

“方潋,三点水一个收敛的敛。”

“哦。”温誓点点头,“方潋。”

“来喝茶的?”

“对,不过被放鸽子了。”

方潋发现了,他说话时总是提着嘴角。

这话一下子有些难接,方潋点点头,蹲下身去收拾自己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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