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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这添乱,客气几句话礼貌告辞。

村长跟着送出来,走了一段不解道:“梁道长,到底怎么回事啊。”

总感觉透着一股邪气。

张老汉预测自己什么时候走,结果假死,差点没被活活烧死,像是被什么诅咒了。

梁景瑶也不知道,《往生录》记载中,张老汉一生普普通通,没做过好事,也没做过坏事,按理说不该有此一劫。

梁景瑶思考片刻:“我带您去看样东西。”

小张村方圆数十里全是山,有山就有树,更有荒草。

村南头有条河道,干涸多久,盛夏多雨水,荒草长得比人还高。

来到岸边一遇,梁景瑶拨开草丛,一块巨大青石板露了出来。

那青石板,宽接近三米,半截埋于地下,但估摸着绝对有好几米高,上面一行行刻满人名,清一色的三个字,前面张姓,中间辈分,后面名。

村长顿时想起来了。

太久远了,记得小时候,这块石板在村头水井边,又大又平又光滑,很多人喜欢坐上面歇息。

上面的名字看辈分是小张村的,但谁家的,没人知道。

村长还记得,石碑最下面有日期和立碑人的名字,具体叫什么忘记了,只记得按辈分算的话,自己得喊老老老老爷,日期依稀有点印象,一九零几年。

距离至今一百多年了呢。

村长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梁景瑶带他来的原因:“这是张老汉家的族谱?”

梁景瑶点点头。

张老汉家早些年出过大人物,真正的富甲一方,全家人搬迁到省城,但根在这里,于是花大价钱在祖宅立了这么块族谱,后来得罪个大人物,慢慢败落,人丁凋零,仅剩的一支,也就是张老汉的这支,隐姓埋名重回老家。

大概怕大人物报复,关于祖宗的事迹就这么断了,以至于到了张老汉父母那辈,什么都不知道。

梁景瑶想着,别管原因是不是因为这个,但祖先名字废弃于荒郊野外,总归不是好事。

下午时分,唢呐声传遍小张村,随着风,飞到了土地庙。

张老汉这次真的走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村长亲自送来白事饭。

白事饭通常代表不吉利,但梁景瑶今天去过,吃不吃是她的事,不送不行。

梁景瑶堂堂土地神,人间的霉运和她无关,随便吃了点,出门遛弯。

夜晚的锦绣谷,泉水叮咚,漫山遍野皎洁,清风徐徐,美的仿佛一副水墨国画。

“小姑娘,快点回家,鬼子要来了。”一个穿着满是补丁军装的年青男子仿佛凭空出现,他神色急迫,脸上又是血又是汗,“告诉你村里的人,赶紧往山里跑,千万不要出来。”

梁景瑶轻轻叹口气:“好的。”

年青男子急火火转身往前跑去,月光如水,他没有影子,他双脚奋力摆动,仔细看,他只是做出跑的样子。

他是飘着的。

梁景瑶没动,静静站在那,过了大约十多分钟,年青的军人再次凭空出现,看到梁景瑶还在,顿时有点生气:“小姑娘,你怎么那么不听话,鬼子要来了啊。”

土地神再小也是神,妖魔邪祟不敢靠近,鬼魂同样。

有一种可以——英魂!

梁景瑶轻声道:“我一直没动,是你又跑了回来,你在这条路,转了几十年了。”

“几十年?”年轻军人看看周围山色,似乎大梦初醒,表情茫然。

梁景瑶向他伸出手,接触刹那,似乎摸到了空气,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

年轻军人一脸不可思议。

几乎每句老话都有讲究——怕死后变成孤魂野鬼。

无人祭拜的叫孤魂野鬼,死后不被亲人所知,埋于乱葬无人知的也是。

孤魂野鬼,记忆只停留在生前最重要的一刻,同时,魂魄被局限于这一刻的范围,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

梁景瑶招招手,微笑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往前不远便有个不怎么高的山包。

那里看不清几十里外的城市,却能看到北霓虹染亮的大半个夜空,和无边无际的万家灯火。

年轻军人表情从茫然变成震撼:“那是什么地方?”

梁景瑶声音很轻,又很重:“那是,你们用生命换来的盛世。”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