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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儿并没有丢, 织云一直把他带在身边,两人也一直都在嘉王府。

只不过昭儿在看木偶戏的时候,织云突然遇到一个熟人, 又恰好有几句话想和熟人说, 但又惦记着魏姝的嘱咐, 不能让昭儿离开自己的视线,这才带上昭儿一起,找了个僻静处,和熟人叙旧。

织云走前, 特意给其他一起照顾昭儿的仆从留话,说自己很快就会回来。然而却因为和熟人聊得太过开心, 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直到王府上下开始四处搜查,她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带着昭儿回了上房。

而织云的那个熟人, 魏姝也认的, 正是之前在漳州见过的伶人, 尤丹。

月前, 尤丹也来到西北,因他歌喉美妙, 很快便在瓦舍中小有名气,这次王府设宴,请了一班杂剧, 尤丹正巧和杂剧的班主相识,便被请来镇场。

恰好是在魏姝带昭儿小憩的时候,尤丹登台演唱, 艳惊四座。尤丹唱完歌, 偶遇织云, 这才有了之后的事。

魏姝从仆从口中得知前因后果,安置好谢玉溪,便匆匆赶去上房。

织云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一见魏姝便跪下请罪道:“都怪奴婢玩忽职守,疏忽大意,为了一己私心,才惹出这么大的误会,害公主和老太太担心,请公主责罚。”

尤丹跟随织云也来到了上房,此时也说道:“是我想和织云姑娘多说几句话,这才把她引到僻静处,导致她没能及时听到公主的传唤,公主要罚便罚我吧。”

魏姝先抱过昭儿,见他安然无恙,精神也无不好,这才松了口气,看向织云和尤丹两人,

织云作为魏姝身边的头等大丫鬟,干活的时候偶有分心偷懒,这在往常,算不得什么大事,但这次事情发生的时机,却太过巧合。

魏姝相信织云对自己并无二心,可尤丹的出现却太可疑了。

眼下上房这里还有许多宾客在,魏姝也不好就地审问什么,便对织云道:“听说尤公子今天一曲艳惊四座,很是为王府增光,织云先带尤公子去王爷院里稍等,稍后我要亲自酬谢。”

织云明白魏姝的意思,红着眼应了一声,便带尤丹退下了。

既然昭儿已经找到,不过虚惊一场,宾客也都还在,上房便继续摆饭,老太太招呼众人一起用饭。

魏姝和昭儿,便也留在上房,陪老太太一起吃。

自从搬进自己的公主府,魏姝水土不服的症状,已经慢慢消失。但今天她先是因为昭儿丢失,担惊受怕,后又被谢虔好一番恶心,心绪几经起伏,眼下根本没有胃口,饭桌上便只为昭儿夹菜,自己几乎没有动口。

昭儿敏锐地感受到魏姝情绪不好,便悄悄朝魏姝靠得更近了一点,然后把自己只剩下十几颗的糖莲子,一股脑都给了魏姝。

他偶尔不太开心的时候,就会格外想吃糖。

魏姝猜到了他的意思,笑着摸了摸他软乎乎的脸颊,捡起一颗糖莲子放进嘴里,随着清甜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开,心情似乎真的变好了一些。

待魏姝吃完十几颗糖莲子,昭儿也吃好了饭,母子俩没在上房多留,找了个借口,便回了谢兰臣的院子。

宾客们也都察言观色,纷纷起身告辞。老太太也没多留。

她猜到昭儿走丢的事,恐怕另有不妥,魏姝碍于有宾客在,才没细说。这会儿见魏姝走了,老太太便留下赵氏等人送客,自己和大夫人二夫人则跟了过去。

谢兰臣的院子此刻很清净,并没有外人,老太太便直接问魏姝:“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姝略犹豫了一瞬,暂时没提谢虔的事,只说了魏婧昨天找到公主府,要求送昭儿去神京为质。

老太太立刻心疼地揽过昭儿,说道:“这样的话她也说得出来,之前真是我看错她了!”

魏婧住在嘉王府的这段时日,吃穿从不挑剔,待人也很和善,对待长辈更是恭顺,丝毫没有公主的架子,而且像是熟知自己的喜好似的,很能讨好自己。

老太太心里原本十分满意这个孙媳,却不曾想,对方只是表面恭顺,心里竟打着这样的主意。

边上的二夫人也说道:“平宁公主还是大嫂亲自选的儿媳呢,这马上就是谢家的媳妇了,怎么还这么吃里扒外的?”

二夫人因为自己没有儿子,生的女儿也不够聪明,日常自觉在其他两房夫人面前矮了一头,这时候恰好逮着大房的错处,便忍不住趁机讥讽。

大夫人在旁没有说话,但是脸色却十分不好。

魏婧要昭儿去神京为质的事,并没有提前和她商量。

当然,商量了她也绝不会同意。

她是有意让子期夺回自己的东西,在嘉王府里,兄弟俩怎么争斗都可以,但若涉及整个西北,必然是要以西北大局为重。譬如上次魏姝说帮西北造船的事,她即便再不满魏姝,也没把此事透露出去,让魏姝受大安责难……

大夫人垂着眼默不吭声,二夫人便也有些讪讪的,没再开口。

老太太则又问魏姝:“今天昭儿险些走丢,和平宁公主有没有关系?”

魏婧刚被拒绝,今天昭儿就差点儿走丢,很难不让人怀疑事情和她有关。

听老太太这么问,魏姝看向被张公公带上来的尤丹,道:“这就要问尤丹了。”

尤丹被带上来的时候,恰好听到老太太的问话,便回道:“我和平宁公主勉强算是旧识,但我今天来嘉王府只是偶然,并不是受谁指使。织云姑娘全程都同我在一起,我若真有什么旁的心思,她不可能毫无觉察。”

被一起带上来的织云,在旁仔细回想了片刻,才郑重地朝魏姝点了点头。

她带着小郡王和尤丹独处的时候,尤丹并无任何异常,更没有带他们靠近过王府的任何一处大门小门,他们就只是挑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说话叙旧而已。

织云便是对尤丹再着迷,到了这时候,也不可能还为他撒谎。但魏姝对尤丹的话仍半信半疑。

她本想再盘问尤丹几句,却忽听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还有一道声音尖声喊道:“我侄女是陪我来看戏的,你们凭什么抓她?”

尚不等询问,几个老妈妈便押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走了进来,回禀道:“这是本家张嫂子的侄女,小名叫蓉蓉。之前我们奉公主吩咐,仔细搜查王府各处,虽没发现小郡王的踪迹,却恰好发现她藏在棠梨苑前的假山里,鬼鬼祟祟的,身上的衣裳也有异,便拿来给公主问话。”

魏姝前头许诺,谁能找到小郡王,便赏黄金万两,因此王府上下仆从,在之前搜查的时候便格外仔细,这一仔细,便把张蓉蓉给查了出来。

虽然小郡王已经被找到,但张蓉蓉行为鬼祟不说,身上还穿着和公主一样的云锦,存着几分邀功的心思,众人便把她押送到了魏姝这里。

屋内众人也都注意到了张蓉蓉身上的衣裳,和魏姝此刻穿的几乎一模一样,张公公不由率先质问道:“你为什么穿着和崇宁公主一样的衣裳?这可是御用的云锦,你是哪里得来的?”

张蓉蓉偷偷瞄了眼满屋子的人,抖着声音回道:“是……平宁公主送给我的。”

张公公皱眉道:“就算是平宁公主赏赐给你的,崇宁公主今天穿了这套,你应该是见了的,却故意和她穿一模一样的衣裳,到底是何居心?我观你的身量和崇宁公主差不多,方才低着头进来,又和公主穿着相同的衣裳,恍惚间,险些让人认错。”

不止是险些让人认错,而是真的有人认错了。

谢虔把崇宁公主错认成自己的时候,蓉蓉就躲在不远处一个半空的假山里,可她不敢站出来承认。

她听见谢虔把崇宁公主骗进了屋内,不用想也知道,谢虔不会对崇宁公主做什么好事……

崇宁公主完全是因为她才受的无妄之灾。可她当时只是想给谢玉溪送些吃食,并不是故意要谋害谁……

张蓉蓉怕自己说了实情,也不会有人信,更怕自己偷听到的那些话,会把自己也牵连进去,便咬着嘴唇,什么也不敢说。

蓉蓉的姑妈张氏,之前也跟着进了屋,此刻见侄女被问,却一直不说话,心下又急又忧,不由替她辩解道:“姑娘家爱美,她见崇宁公主穿云锦好看,心里羡慕,恰好又得了一件,便忍不住穿在身上试试,并没有别的意思。”

“不是问你,你住嘴!”老太太喝止张氏,又拧者眉头看向蓉蓉,“还不快说,你打扮得和崇宁公主一样,鬼鬼祟祟地在棠梨苑附近干什么?”

棠梨苑是二房住的院子。

二夫人见牵扯到自己一房,又想到谢虔那时候恰好回了棠梨苑,顿时皱眉道:“不会是眼看自己快嫁不出去了,故意去棠梨苑勾引虔儿了吧?”

“你放屁!”张氏听见二夫人这么污蔑自己侄女,顿时也顾不得体面,直接骂了出来,“蓉蓉就算真要勾引,也绝不会勾引一个有妇之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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