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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萧衍什么也没说,出?去叫了琉璃进来。

用早饭的过程里,郦妩不要萧衍喂,也不跟他说话。二人沉默地用完早饭,郦妩继续歇息。萧衍去了书?房,跟陆鉴之和沈星北穆书?雅他们议事。

中午萧衍外出?,晚上赶回来跟郦妩一起用了晚饭。

晚间各自沐浴完躺在帐帷里时,郦妩依旧如?往日里那般,躺在床里侧,离萧衍远远的,甚至还背对?着他。虽然两?人中间没有任何东西隔着,仿佛依然还存在着无形的“楚河汉界”。

看着郦妩的背影,察觉到她有意识的疏离,萧衍微微挑眉。

两?人一整日都没怎么讲话,这会儿萧衍不得不主动打破沉默。“昨日你是怎样认出?来那人不是孤的?”

听德福和洛离说,那人乔装功夫极好,伪装得极像,连他们一时都未能察觉。

郦妩转过身,终于睁开眼睛正视萧衍。

经过昨日和昨夜的一场混乱,她脑子还有些混沌,努力在搜寻着那时的画面。

一开始她本来只觉得那个?人看起来似乎与太?子往日的样子有异,总感觉好像矮了点儿。

心里本来就?纳闷。

后来等那人走近的时候,郦妩更是发现那人的眼睛瞳仁颜色与太?子不同。太?子眼瞳的颜色较黑,那人的眼瞳却是深褐色的。而且,他身上的气息与太?子相差太?大?了。

太?子神清气正,身上有着松柏般清新的气息。

那人却是臭不可闻。

而郦妩哄着那人接过香囊时,发现他的手也跟太?子不同……想起之前太?子说吴家小?姐是易容的,郦妩因而立即反应过来,那人一定是别?人易容乔装。

郦妩终于张口,慢吞吞地道:“他看着比殿下矮了一点点。”

“嗯,还有其他不同吗?”萧衍眼神鼓励地望着她。

“眼睛的颜色也不一样。”

萧衍微微含笑,“还有呢?”

“还有、还有手……”那人的手比太?子小?很多,且不好看。而太?子的手……郦妩忽地噤声。

“手怎么了?”萧衍问话的时候,顺势抬手,将郦妩往自己这边揽了揽。

他的手掌宽大?而炽烫,哪怕隔着夏日的衣裳布料,似乎都能将人烫伤。

郦妩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夜,这双炙.烫的大?手,曾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勺、她的肩,曾抚过她的唇……她的每一个?地方。

她惶惶然地垂下眼皮,轻声道:“手也不一样。”

太?子的手虽然大?,但指骨修长?,指节根根分明,手形极为好看。

萧衍笑出?了声,将郦妩紧紧扣入怀里。

他的身上是那样的炙烫,烫得甚至直接让郦妩感受到了他随之汹涌而来的渴望。她慌乱地推开萧衍,继续缩回自己的角落,闭上了眼睛。

“殿下,我……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不需要了。”

没有了药物的迷乱,她显得清醒而冷静,甚至比以往对?他的态度还要疏离。

萧衍静静地看了郦妩一会儿,忽然道:“央央,后日我们就?开始启程回宫。”

“回宫?”郦妩原本闭着眼,闻言又倏地睁开双眸,“殿下的事情?已?经忙完了?”

萧衍道:“差不多该结束了。”

是该结束了。

原本他打算慢慢来,找足证据,彻底将“绿衣教”以及与“绿衣教”勾结的当地官员一并铲除和解决。可是昨日郦妩差点被人掳走,且被下了药,让萧衍怒不可遏。

他并没有因为这意外导致的可趁之机而暗暗自喜。而是不敢去想若是他们当时给郦妩喂的是无药可解或者急性发作的致命毒药……哪怕只是假设性地想一想,萧衍都要疯了。

因而决定用直接的暴力手段铲除“绿衣教”。

本身他只是代天?子微服私巡,无需亲自以身犯险,更不该让郦妩也跟着他置身险地。

*

当郦妩跟着太?子一行人开始启程回京时,离岳州城三十?余里的穆家大?将军穆绍元拿着太?子手谕,联合承亲王世子萧诀带来的羽林卫,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闯入了“不思归”。

轰开了那个?围楼中间的高台,在底下果然挖出?了不少?骸骨。

又同时进了岳州城中的鼓楼,直接端了“绿衣教”的老巢,抓了不少?人。连岳州太?守,部下属官以及吴大?善人和他的一双儿女,都因为有被沈星北策反的玉娘协助,被拿了证据,一起逮捕,押送审问。

岳州城内早已?翻了天?,百姓为此议论纷纷。

陆鉴之、沈星北、穆书?雅三人留下来跟着萧诀一起善后。

几人骑着高头大?马,押着人犯跨过城门。穆书?雅跟自己大?哥穆绍元寒暄告别?的时候,萧诀端坐马上,满脸懊恼。“太?子殿下回京了?”

陆鉴之点头:“是的,太?子带着太?子妃已?经回去了。”

太?子居然又先开溜了!自己白白地主动请命来了岳州,却连郦妩一眼都没见?着,她又被太?子给带回去了。

——自己在这里辛苦善后,太?子却拥着美人逍遥畅快。

萧诀气得咬牙,但又不敢当众发泄对?太?子的怨言,只能一甩马鞭,“驾——”地一声,被马儿带着朝前方狂奔。

*

事实上太?子并没有萧诀想得那样怀抱美人,无比畅快。

只因郦妩这几日情?绪低迷,闷闷不乐。

郦妩不是怨天?尤人的性格,也不是哭哭啼啼的性子,就?只是整日神不守舍,神情?迷茫,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一连赶了几日路都是如?此,连琉璃和德福都没法逗她开心。

这一日,他们路过一个?城镇歇脚时,萧衍带着郦妩逛街散心。郦妩兴趣泛泛,只是在听到路边有人在谈论什么时,忽地顿住了脚步。

“你问缘法寺?”

“对?。”

“缘法寺就?在我们隔壁的灵犀城……”

那二人边走边聊,声音渐远。

郦妩忽地转头看向太?子,这几日来第一次主动对?他开口:“殿下,我们可以去一下缘法寺吗?”

萧衍没有吭声,只用深邃的眼神静静地盯着郦妩。

他想起郦妩还没嫁入东宫之前,醉酒的那一回,她在他怀里吚吚呜呜地说的那些话。

“……听说灵犀城缘法寺的菩萨最灵验。那里还有一棵许愿树……等我有时间,我也要去灵犀城,去缘法寺许愿。”

“你要许什么愿?”

“许一个?来生呀。这辈子我跟他没有缘份,来生总可以吧?”

那时候她笑得那样开心。漂亮的眼眸愉悦地弯着,里面盈满亮光。哪里像这几日这般消沉黯淡。

所以,哪怕他们已?经有了最亲密的关系,她心里还在想着与容谨的来生吗?

萧衍沉默地看了郦妩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好。”

*

灵犀城的缘法寺,矗立在一个?不甚起眼的山顶。但据说里面的菩萨很灵验,因而虽然不是什么初一十?五的特殊日子,前来许愿的香客也不算少?。

次日,郦妩和萧衍坐着马车循着环山路绕行而上,抵达了缘法寺。

郦妩捐了香油钱,又虔诚地拜了菩萨,最后去了后院那里的许愿树前。

这棵许愿树据说已?有上千年的树龄,巨大?的伞盖如?一团庞大?的绿云一样,遮天?蔽日。树枝树杈上面挂满了新新旧旧的寄满愿望的“祈福带”。

郦妩领了一条祈福带,拿了笔在旁边写?字的时候,萧衍朝她瞥了一眼,她立即警觉地伸手挡住。“殿下你别?偷看。你要的话,可以自己去写?呀。”

萧衍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刚刚匆匆一瞥间。他只看到了四个?字:子瑜哥哥。

这个?姑娘她好像就?只有一根倔强的情?丝,上面牢牢地只刻着容谨的名字。

萧衍沉默地站在那里。

郦妩根本就?没察觉到太?子的情?绪。她认认真真地写?好了自己的祈福带,放下笔,然后挂到了许愿树上。仰起头,看着树上随风飘摇的祈福带,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黯淡无光的小?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萧衍盯着她脸上明媚的笑,沉默了几息,最终他也去领了一条祈福带,几乎不用思索,一会儿就?写?完,也与郦妩的那条,并排挂在了树上。

两?人走后,微风拂过山顶,许愿树上的祈福带哗啦啦地被风吹得掀了起来,那两?个?并排的红色祈福带,在微风中翻了一个?面,露出?背面的字:

一条是:祝愿子瑜哥哥永生永世,平平安安。

另一条是:愿央央世世平安幸福,安乐无忧。

*

重?新启程回京时,太?子和太?子妃一行人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突遇暴雨,路上到处是坑坑洼洼。

道路崎岖,马车颠簸难行,郦妩被颠得左右摇晃,头磕在马车厢上好几次。

坐在对?面的萧衍朝她招了招手,“坐到孤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