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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淅淅沥沥下了两日, 雨过之后,院子里?满是水汽蒸腾留下的暖阳味道。

这两日两人间瞧着风平浪静,像是和好如初的模样。

今天天一亮, 温雪杳便起了个大早乘车回了温府。

她走后约莫半个时辰,床上的青年才幽幽转醒。

温雪杳同他留了口信,宁珩听后, 脸上的表情随之淡下来,但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看起来兴致不大高的模样。

早膳一点?儿都没用,就匆匆去往了皇城司。

不像是寻常, 若有温雪杳在, 他就算是装模作样,也会多少吃两口。

等到了皇城司, 他便?直接进了地牢。

待出?来时, 满身的血腥气压都压不住,混着戾气更冲。

他较平日盥洗更衣的时辰更长了些, 等收拾好一切出?来后, 脸上的表情依旧很淡。

宁十?一跟在宁珩身后,后者忽然脚步一顿,问道:“夫人中午可是留在温府用膳了?”

宁十?一想了想探子报来的消息,点?头说了声“是”,紧接着又道:“世子既然放心不下夫人,不如我们去接夫人?”

宁珩眼眸先是一亮, 然后很快摇头否认了这个想法?:“你别看她这几?日什?么都不说,但心里?还是恼了我的......”

宁珩也不是蠢笨之人, 至少在察言观色上,他自认为还不至于连温雪杳的拙劣反应都看不出?。

说完, 也不能宁十?一回应,又自言自语般问道:“若试过之后,她还是心有芥蒂呢?”

宁珩口中说的乃是温雪杳那日应允他的,要试试接受他。

“是不是还要走到和离这一步?”

宁十?一摇头,说出?自己的想法?,“世子,我觉得是你在这件事上思虑过重了,夫人她只是一时知道真?相,措手不及之下才会心生害怕......”

宁珩忽然道:“可那屠夫张大的娘子,不也是百般挽留,都没成么?”

“世子则能将自己与?那粗鄙不堪的屠户比?”

“有何不同?”宁珩落寞的垂下眼,看向自己的鞋尖。黑靴云纹,银丝走线。他不过是在皮相上略占了几?分便?宜,又生来变得了许多人一辈子只能仰望的好身份。

可除却?这些,他连一身的血都是脏污的。

更甚者,连他宁国公府世子的身份都是假的。

他又有什?么是真?的呢?

****

温雪杳昨日昨日就知会了家中她今日要回府的事,又特意嘱咐了温长青将时间?空出?。

前些日子盛家的事情已经应验,所以前世发生在温府身上的事也很可能发生。

对于盛家发生的事,她就算知晓,也根本无法?插手。

先不说她从前便?不认识盛家人,就是温相与?温长青,与?盛家人也少有接触,更别说要与?远在边关?的盛将军牵上线。

就算贸然将消息传递给他,先不说他本人未必会信,单说他身边还有一名副将魏兰舟,若此事被魏兰舟知晓,只会打草惊蛇。

温雪杳一个闺中女子,自认为没有拯救苍生的手段与?能力,更没有那般赌上盛家命运的魄力。

是以顾好自家人,便?已经是她如今能做到的最多。

然而?就连她今日同温长青开口,其?实都是假借了宁珩的名头。

将宁珩先前叮嘱她如今温家已经被官家忌惮的话,又掺和了几?句上一世的亲生经历,凑成了今日这番话。

“妹妹,你是说妹夫他提醒你如今温家已经阻了官家收权的道?”

“树大招风。”温雪杳点?了点?头,压低声音:“夫君他说盛家......盛将军的死不无蹊跷,或许下一个就是温家。”

温长青自嘲笑了下:“可我手中兵权并不多,不过几?万而?已,何至于引官家忌惮?”

“可哥哥手下的士兵是不是与?盛家一般,自开国至现在一直效忠于路家?哥哥虽然不姓路,但在官家眼中也算是半个路家人。”

温长青忽而?眯了眯眼,严肃道:“这话也是宁珩同你说的?”

温雪杳点?了点?头:“不然我又从何知晓这些军中事宜。”

温长青听后并没有怀疑,又问:“那他还说什?么了?”

“先前说的那事也同哥哥说过了,就是莫要与?路家太过亲近了。”

“还有便?是父亲,父亲如今贵为一朝之相,其?实已经是有了泼天的权势,如今再加上兄长在军中颇得军心,这两者相加,便?足矣令官家容不下了。”

温长青听后久久无言。

温雪杳张了张唇,她今日除了提醒温长青多加留意官家,还有一事,便?是想让他警惕魏兰舟的存在。

虽然她如今尚且没有机会得以亲自见到魏兰舟本人,从而?确定?他的身份,但她心中已经有了七八分猜测,那魏兰舟便?是当初的温远山。

不过此事就不好假借宁珩的名头了,方才那件事,宁珩多多少少曾与?她提过。

所以就算是温长青有朝一日问及宁珩,也不至于露馅。

可魏兰舟不同,他一直在军中,别说宁珩从未与?其?有过接触。按照温雪杳上一世的记忆,在盛家的事情尘埃落定?前,他都是暗中归京的,除了元烨外鲜少有人知晓。

且他在上京城中示人的模样都是以面具覆脸,一般人根本无从得知他的真?实身份。

所以温雪杳甚至连“魏兰舟”这个名字都不能贸然道出?。

不过,她倒是可以利用旁的说辞。

温雪杳抿了抿唇,又对着温长青抛出?今日第二件令他震惊的话,“对了,今日我归家,还有一事要与?哥哥相商。”

“何事?”温长青定?了定?心神。

“温初云不能嫁给七皇子。”

话音落下,温长青连原因都没有问,因为根本无需再问,他心中便?有了答案。

如今官家正对温家多有猜忌,若偏偏是此时,温家女又嫁入七皇子府,此举便?足矣将温家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想必不用我说,兄长已经知晓了缘由。”温雪杳说:“但是我不得不多嘱咐哥哥一句,不同意温初云出?嫁的缘由,不能与?她细说。”

“为何?”温长青知晓温雪杳与?温初云两人肃来不对付,但这样的事乃是关?系到温府存亡的大事,温初云就算往日再糊涂也应当不至于连温家也不顾。

温雪杳总不能说,温初云虽然对温家没有恨之入骨,但她身后此时却?有一个恨不得温家家破人亡,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兄长。

这也是当日温雪杳没有同温初云说明缘由的最重要的原因,因为她害怕温初云将温家人已有提防的事告知她的兄长。

所以,此事不仅不能告诉温初云,还应将此事瞒天过海,一并连七皇子那边都瞒着,只让他们以为这一步棋是可以走的。

若不然,就算他们直接回绝了与?七皇子的婚事,躲在暗处的魏兰舟指不定?又要整出?什?么别的计谋。

到那时,一切便?又不可控制了,倒不如就装作不知七皇子和魏兰舟这一招的用意,先将计就计,将人稳下来,再长长久久的拖着就是。

温雪杳如今算是大致想明白了,元烨和魏兰舟两人就是蛇鼠一窝。

多半是魏兰舟以手中盛家军的军权作饵,诱元烨答应娶温初云。但上一世,元烨多半不知,魏兰舟存的心思远不止为妹妹谋一个好前程,而?是同时也要利用元烨皇子的身份,让官家对温家的怀疑达到顶峰,继而?选择对温家出?手。

不过,这一世元烨应当也知晓了魏兰舟包藏的祸心,且明知她也是重生而?来,却?依旧做出?了与?上一世一样的选择,温雪杳便?有些看不明白了。

正在她心中犯迷糊之际,却?听温长青忽而?开口道:“既然提到此事,阿杳,有一事我也正好趁此机会告知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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