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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她沉声命令下人退下。

温长青眉头一紧,似是意识到接下来温雪杳会问什么,然而没等他阻止,就见温雪杳定定看向温初云,缓声道:“为何你当初与我说,是我母亲害了你哥哥温远山?”

她斜眸一扫温长青,“似乎兄长也是如此认为的?”

温初云肩膀一抖,忽地垂下脑袋不敢说话。

任温雪杳如何逼问,她都是咬牙不愿多说一个字。

温相似是忍无可忍,怒而起身,几步逼到温雪杳眼前,沉声质问道:“温雪杳,你今日归家究竟是要?做什么?”

宁珩在他逼近前起身,没有给他接近温雪杳的机会?,温和笑道:“岳父大人,我夫人只是有?一些事情想与家中姐妹说,岳父大人又是何故恼火?”

“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温远山如今关在天牢里已遭了报应,你说她又提这?些做什么?”

温雪杳站在宁珩身后?气红了眼,“父亲为何不敢提,又为何不能提?温远山因此复仇险些害了温家满门,为何如今女儿连原因都不能得知?”

“原因?”温相面目狰狞,再无平素书生儒雅的气质,看着温雪杳的目光也没有了往日的怜爱与纵容,“你想知道什么原因,原因就是你那善妒的母亲想要一把火烧死他,这?才险些为温家带来杀身之祸!”

温雪杳怒吼道:“我母亲绝非那样的人!”

温相瞧着温雪杳的目光写满不可理喻。

温长青也随之?哑声开口:“雪杳,那日我的确在远山院外看到了母亲的陪嫁丫头。”

“所以兄长就怀疑是母亲?”温雪杳苦笑,一瞬间的怒极攻心令她眼前发?白,摇摇欲坠险些倒下,幸而及时拽住宁珩的手臂,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她长长深呼吸几口气,疲惫却异常坚定道:“既如此,倒不妨往天?牢内走一遭,真相如何,想必温远山自己?最为清楚。”

“你疯了么?温远山是一个疯子,他恨不得温家人死绝,你居然信他的话?”温相大声质问。

“父亲是在怕什么,怕他一个将死之?人,临死前说的话么?”

就在这?时,沉默许久的温初云忽地尖叫出声,“不必去了,我都知道!”

她哭得抬不起头,“不是路夫人善妒要烧死我哥哥,是父亲,一切都是父亲指使的。”

“混账,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温相一脚便踹向温初云的小腿,紧接着一巴掌猛地落下。

温初云头一偏,唇角渗出血迹。

她忽地恶狠狠抬头看向温相,“女儿是不是胡言乱语,父亲难道不知晓么?是兄长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将此事提起,他说若我污了父亲的名声,父亲便断不可能再留我。可我从前还不信,我以为父亲就算不爱我们兄妹二人,嫌弃我们是庶出的孩子,也不像大哥与三姐那般有路家为靠,可至少你当初害兄长至此,多少会?心怀有?愧,如今看来倒是我痴人说梦了。”

“你当初既能狠心除去庶子,为讨路夫人宽心,挽回她不让她与你合离,又怎么会?对我兄长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说完,她失心疯般大笑起来,不顾一切冲向温雪杳,若不是被宁珩及时拦住,怕是要让她真的抓到温雪杳。

“温雪杳,你不是想知道究竟是谁要烧死我哥哥么?从前我也误会?是路夫人,后?来我与兄长相认,才知道想要害他的人从来都不是路夫人,而是我们叫了十多年爹爹的人!”

“你可知他为何要?烧死我哥哥?”温初云又哭又笑,而几步之?隔的温相瞧着局势的不可控,当即箭步上前一把扯住了温初云的头发。

温相用力向后一拽,温初云疼痛难忍,狼狈栽倒在地。

等温长青上前拦下温相时,温初云已?经被打得满脸血迹。

他仿佛从未认识过眼前人一般,愕然看着此时正在施暴的中年男子,他的每一分愤怒都像是被戳中痛脚后?的抓狂反扑。

然而他再如何已经人近中年,温长青稍稍用力,便钳制住他挥动的拳头。

温长青冷冷盯他,“让初云将话说完。”

“反了,你们今日当真是反了!”

连惯是脾气好的温长青都忍不住发?怒,“这?都是父亲逼的!难道我们就该一世糊涂下去?这?么多年,我一直误会?母亲,难道就是你想看到的?”

“父亲,你是欺负母亲她再无力辩驳么!”

说着,他用力一甩,温相狼狈地连连后退数步。

温初云从温相手下解脱,她惨笑着抹去唇角的血迹,脸颊发?肿令她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囫囵,“父亲可不就在欺负路夫人有口不能言?你们以为当初我兄长为何会?险些被大火烧死,若仅仅是因为路夫人容不下我们兄妹俩,父亲有无数机会除掉我们......”

“究竟是为何!你说清楚!”温长青怒吼道。

“是因我哥哥发现了父亲的秘密啊!”

“什么?”

“住嘴!”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齐齐响起。

温初云孑然一笑,她今日既选择开口,就没想过要?停下。

只听?她惨笑一声,一字一句说道:“是因为哥哥发?现了父亲为母亲下毒啊。”

温雪杳一惊,她一直以为母亲是了无生念,这?才给自己下毒让自己病死。

原来这毒竟是父亲所下么?

那母亲又是否知晓。

温雪杳脚下一晃,连她都知晓的事情,母亲又如何不知?想必是她知晓那养身的药中有?毒,而下毒的还是她曾经挚爱的夫君......

刹那间,温雪杳仿佛听到万里高空外的云层轰隆作响,等她失神看向门外,就见瓢泼大雨淋落满地。

像是要用尽所有力气冲刷尽这?世间的脏污般。

温雪杳忽然觉得一阵反胃,再也忍不住俯身作呕。

他为了阻止路母与他合离,竟接连做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

事到如今,他竟然才问要?如何能获得温雪杳与长青的谅解。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内心皆是荒芜。

他是当真想求得原谅么?

温雪杳扯唇,她听?到自己?说:“好啊,若父亲真心想悔改,便先去天牢中同温远山忏悔吧。”

温雪杳不知自己这一言是对是错。

只是隔日,上京城内便有?消息传出,堂堂温相在天?牢内惨死于庶子手下。

温雪杳听?到消息时正在城外的寺庙中,那里供着路母的牌位。

她跪坐在母亲牌位前,哭得像个孩子般。

旁边温长青静静给路母上了一炷香,凝视着她的牌位也渐渐流下泪来。

回京的马车上,温雪杳紧紧抱着宁珩的腰。

宁珩一手摸着她的头,一手缓缓掀开马车的窗帘,他看向外面乌云散去后晴朗的天?,低声道:“阿杳,你看,天晴了。”

温雪杳含泪点头。

宁珩久久凝视着场外的流云与飞鸟,许久后?,做出一个决定,“我想要?辞去皇城司指挥使一职。”

“为什么?”温雪杳抬头看着青年玉雕似的下颌,安静地等待他的回答。

沉默许久,只听?青年缓声道:“你知道我不愿袭爵,也无心权势。”

他捏了捏少女的耳垂,“我想去阿杳久住的江南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