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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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
“我也不想的,可有什么办法呢?如果在葳蕤党里有关系,帮凯洛琳疏通一下就好了。”
“可以疏通吗?”
“这年头只要有钱有权,什么不能疏通?”
离开律师事务所后,我在街头徘徊了许久,不知回去后该怎么面对两个孩子。
我倒是认识或许能帮上忙的人,可我凭什么上门求助呢……
回到肉铺时,已经傍晚了,天边的晚霞和墨蓝色的天幕交织在一起,混成一种忧郁的青色,那种忧郁仿佛连人的呼吸都能遮蔽。
在这阴暗的天幕下,我看到了满脸焦急的茉莉,她匆匆迎上来,张口就问:“怎么样?能救吗?”
我摇摇头。
茉莉叹了口气,垂下眼眸:“凯丽和瑞秋怎么办?”
“凯洛林的律师会把她们送进寄宿学校。”
“寄宿学校啊……唉,总好过收容所,能这样已经很好了。”
“孩子们呢?”
“已经睡了,白天哭了一整天,她们从小娇生惯养的,连洗脸都要别人伺候,去了寄宿学校后,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
晚上我躺在狭小的单人床里,身边躺着睡熟的瑞秋,她睡梦里很安稳,肉嘟嘟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不知道她是否明白沦为孤儿代表着什么。
辗转反侧了一夜,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窗台上时,我终于承受不住内心的煎熬,跳起来穿衣梳头,准备找人帮忙。
两年来的陪伴不是假的,凯洛琳给予我的帮助也不是假的,我不能眼看着她坐牢,而两个孩子失去母亲。
之前那家酒店已经挂上了《普国社会工人党上城区办事处》的招牌,大厅里人满为患,接待处排着长长的队伍,还有工作人员在维持秩序。
“是不是加入这个政党,他们就给我安排工作?”一个排队的青年问。
“不知道,我是来办理小额贷款的。”他前面憨厚的中年男人摇摇头。
“就是这里,我男人的工作就是这里安排的,等会儿你问办事员,他会让你填表格。”一个豁牙的胖女人说。
“可我不会写字。”
“有人替你写。”
“你也来找工作吗?”
“我一个女人找什么工作,听说党员家里超过五个孩子就可以领生活补贴,我过来问问。”
“真的!那我家也能领!”
我排了三个小时,轮到我的时候,腿都软了,前台的小伙子问:“女士,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请问黑加尔·乔纳森先生在吗?”
“黑加尔·乔纳森先生?”
“是的。”
“很抱歉,黑加尔先生的办公室不设在这里。”
“您能帮我联系到他吗?”
“请问您和黑加尔先生有约吗?您要明白,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到先生的。”
“这样啊……”我垂下头,有些不知所措。
“女士,您还有什么事吗?”办事员催促道。
“那……我能见一下……见一下……”我犹豫了好久,都没能说出海涅的名字,一直以来,我都对他不假辞色,之前明明白白拒绝了人家,现在却腆着脸来求他帮忙,怎么想都不太合适。
我走出队伍,疲惫地靠在墙上,已经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了,大厅里热得喘不过气来,鼎沸的人声也让人头昏脑涨,我忽然有点想吐。
“安妮·纳西斯?”
混沌的人声中忽然传来一个冷清的声音,我抬起头,发现迈克·史密斯正站在距我几米远的地方。
他大步向我走来,蓝色的眼睛上下扫视我一瞬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史密斯先生,我……我有事求见黑加尔先生。”
“黑加尔先生不在芭芭利亚,你找他有什么事?”
我咬咬嘴唇,不知该怎么说。
迈克却笑了,讽刺道:“哦~我忘了,你只接受黑加尔先生的帮助。”他又凑近一步,压低声音,“所以你上次和莉莉安·克劳德斯打架时说,要抢她的男人是认真的。”
“先生,请不要再挖苦我了。”我盯着他胸前的徽章,头晕恶心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你见不到黑加尔先生的,海涅他们也不在,有什么需求就跟我说吧。”
可我只是迟疑了片刻,他就不耐烦了,冷声道:“在这儿等着。”
他一阵风似地离开了,几分钟后,一个年轻卫兵找到我。
“您是安妮·纳西斯小姐吧?史密斯先生让您去会客室,我已经帮您叫了医生。”
“医生?”我昏昏沉沉地看着对方。
“您站都站不稳了,快跟我来吧。”
他把我扶进一间会客室,帮我倒了杯水。不久后,一位穿制服提药箱的男人走进来。
卫兵介绍道:“这位是克莱尔医生,让他帮您看看吧。”
医生问了我几个问题,又拿听诊器听了听胸口,然后对卫兵说:“心跳有点快,这种季节要注意休息,及时补充水分和盐分。”
有人给我送来了食物,我喝了一些水后,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夕阳橘色的光辉洒在我的手臂上,能看到肌肤上细小的绒毛。
我眨了眨眼睛,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窝在一张柔软的长沙发上,身上还盖着一件男士衬衫,而迈克·史密斯正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报纸。
他背对着夕阳,阳光洒在他的金发上,发丝如同白银一样浅淡,耳朵则被日光映得红彤彤的。
他头也不抬地说:“醒了?我离开一下,你收拾好了叫我。”说着他放下报纸,离开了房间。
我不解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低头一看时,才发现自己衬衫上有两颗扣子开了,我的脸霎时热了,慌慌张张系好衣服,又整理了下头发,才打开房门。
迈克·史密斯站在门外,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走进来说:“你还好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了,我现在很好,谢谢您。”
他在沙发上坐下,也不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点上了根烟。因为背对着夕阳,他的神情有些黯淡,烟雾袅袅,寂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到他略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很久以后,他才开口:“你不是有事吗?说吧。”
现在除了他,没有任何人能帮我,我简短地对他说了凯洛琳一家的事。
他静静地听完了,在烟灰缸里掐灭烟蒂,起身说:“你跟我来。”
后院有一辆军用吉普车,他打开副驾驶车门,催促我坐上去,然后驱车前往了关押着凯洛琳的拘留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