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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裴湘在欧阳喜家中又见到了姬冰雁。

裴湘认真翻阅姬冰雁等人询问来的只言片语,读到有洛阳城里的住户声称,他家孩子蹲在包子铺前馋肉包子流口水时,见过一位青衣妇人带着一个极丑的女子在赵记包子铺附近出现过,不禁心中一动。

她暗忖,也许,即便让白飞飞脱离了那个贾剥皮,但她依旧如同原著情节那般,意外撞上了快活王是色使江左司徒氏,并被对方强行易容成了丑陋女子。

原著中,色使司徒氏常年在各地郡县行走,为快活王搜罗美貌佳丽,以供快活王享乐。

每当司徒氏看中一个目标后,他便通过出神入化的易容术把美貌女子改形换貌,然后再把人送往沙漠当中。又因为他的易容术实在是太精妙了,即便美貌女子的家人从跟前经过,也认不出那眼含焦急哀愁的丑陋女子就是自己的亲人,所以,司徒氏这些年鲜有失手。

而司徒氏本人的样貌更是千变万化,忽男忽女忽老忽少,一旦隐藏在市井百姓当中,便踪迹难寻。

“这个,”裴湘指着写有青衣妇人内容的纸张,慢条斯理地撒谎道,“我之前在开封附近也见过一个青衣妇人,她身边同样跟着个模样不太好看且生着病的姑娘。我和她偶然搭话,她说要带着生病的外甥女回江南老家。既如此,如今怎么又出现在洛阳城中了?当然了,这也可能是我多疑了。”

裴湘指出疑点,立刻引起了姬冰雁等人的注意,他们马上吩咐下面的人注意寻找青衣妇人和她身边之人。

当然,除此之外,其它方面的搜寻也没有放松。

那天分别前,裴湘同姬冰雁提起兰州之行。

姬冰雁道:“裴姑娘不必匆忙奔波,那边……还要请几位隐居的前辈出山,也不知能请动几位,所以,他们短时间内不会有所行动。”

裴湘了然,原随云不是草率莽撞之辈,他若打算根除石观音一系的力量,肯定要以无争山庄的名义邀请真正的厉害人物,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而且,以原随云的城府与谨慎,不一定会带人亲赴大漠对战石观音,他说不定还有另外的谋算。

思绪微转,裴湘心底生出一些猜想,不过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暂时不去理会。

往后几日,裴湘在王怜花的府上安心养伤并转化北冥真气。增加实力的同时,她还向王怜花赊账拿走了许多珍贵的药材和毒物,每天埋头制作各种立竿见影的毒药。

——以免石观音杀个回马枪。

姬冰雁因为要寻找失踪的白飞飞,没有按照之前的行程安排离开洛阳。

而王怜花也开始了和裴湘形影不离的日子,即使偶尔外出,他也要缠着裴湘一起出行。虽然王怜花一直见缝插针地说不正经的情话,见天儿地琢磨如何亲亲抱抱举高高,但裴湘还是察觉到了他隐藏得不是那么严密的小心思。

这人大约是从王云梦那里得到了什么提示,知道石观音在洛阳期间,不会找王云梦儿子的麻烦,但若是有机会的话,石观音是非常乐意铲除裴湘的。

她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手,一方面,大概是忌惮裴湘的剑术和北冥神功,另一方面就是因为王怜花始终和裴湘待在一起的缘故。

这日天还未亮,裴湘正在睡梦当中,忽然感到有人在轻捏她的脸颊和鼻子,之后,耳边又响起王怜花的低笑声,偶尔夹着几句“小猪”或者“红扑扑”之类的呢喃细语。

她一把扣住在她脸上作乱的爪子,迷迷糊糊中恼怒地想着,这厮竟然真敢越过帘幔半夜“偷袭”,是又想挨揍了吗?

“湘湘,还睡吗?我要出门一趟,你是醒来跟我一起走,还是让我把你裹在被子里抱出去?”

裴湘此时已经被闹得渐渐清醒过来,她闭着眼睛往被子里缩了缩,片刻后,才睡眼惺忪的坐起身来,慢吞吞地问道:

“非得现在出门?”

“嗯,欧阳喜府上有人来找,说是我的一个老朋友熊猫儿正在那边做客,想要我去帮忙。我若动作慢了,熊猫儿肯定要亲自来找我的。那人武功不错,我的属下可拦不住他。到时候,他一闹起来,咱们两个依旧没法继续休息的,还会被他堵在被窝里。”

裴湘听到“熊猫儿”这个名字,倒是彻底清醒了,她推了推坐在床边不挪地方的王怜花,示意某人非礼勿视,她要起床换衣服。

王怜花倒是听话,他趁着裴湘松手的功夫快速捏了一下她的鼻尖,然后才起身后退并背过身去,还顺手点亮了屋内的灯火。

欧阳府,灯火通明的大厅内。

熊猫儿耳朵微动,立时听见庭院里传来老朋友王怜花的声音。

王怜花似乎在对什么人说笑,声音温柔得很,听得一向粗犷疏阔的熊少侠微微打了个冷颤儿。熊猫儿十分不适应地搓了搓自己的上臂,紧接着便一脸好奇地蹿了出去。

待熊猫儿在屋檐下站定,正好瞧见身着狐裘华服的俊美青年和一位绝色丽人并肩而来。两人身后是蜿蜒灯火映着皑皑白雪,两人抬眸望向熊猫儿时,皆目光澄明神采飞扬。

这样一双璧人,宛如神仙眷侣,竟让熊猫儿一时之间看呆了。

直到王怜花和裴湘走近,熊猫儿才猛地晃了晃脑袋,瞪着一双猫儿似的圆眼睛惊奇地打量着王怜花,还不时地瞧一眼裴湘。

“王怜花,多日不见,瞧你眉眼带笑,你这是有喜了?”

裴湘扑哧一笑,屋内之人也都纷纷大笑起来。

王怜花无奈道:“猫儿这是偷喝了多少酒呀?竟然开始胡言乱语了。我是堂堂男儿,如何有喜了?”

熊猫儿怔了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之前那句话有歧义,便笑着摆手道:

“口误口误,是有喜事,有喜事!王怜花,我瞧你不再是之前那副小泼皮的神态了,莫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从此收心了?”

王怜花心知熊猫儿在问什么。但他这人也奇怪,之前在府中的时候,千方百计地想让裴湘承认两人之间有情,如今被朋友当面含蓄询问了,偏偏又不愿多说什么了。

他含笑道:“本公子何曾有过小泼皮的神态?可见有只野猫醉糊涂了,竟说起胡话来。来,熊少侠,醒醒酒,让小弟给你介绍,这位是裴姑娘,我府上的贵客。你可规矩斯文点儿,别惹裴姑娘笑话。”

熊猫儿粗中有细,见王怜花如此应答,便知这两人不是他以为的那种亲密关系,最起码,目前还不是公开的时候。

他暗笑忖道,想不到王怜花这小子也有这么规矩做人的一天,可见这世间男人总要遇到一个极特殊的姑娘,就像那天……

想到那个让自己心动惦念的朱七七,熊猫儿心中沉郁,但他面上却恍若无事,仍然爽朗一笑,先是同裴湘作揖问好,之后又同多日不见的王怜花说起美酒美食来。

三人步入厅内,王怜花一抬头就看到沈浪和金无望。这两人面孔陌生,但只观他们的不凡气度风采,便知绝非庸俗之辈。

王怜花停下和熊猫儿的说笑,想请欧阳喜给他介绍两位新朋友。

只是,不等王怜花开口,便见裴湘一脸欣然地走到那个微笑着的英俊青年面前,语气轻快地说道:

“沈浪,又见面了,近来可好?”

王怜花想,我妈说得对,笑得太多的男人多是庸俗油腻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