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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门也大开着,虞观岳走到门口,脚步忽然一顿。

随后里面传来一声尖叫和东西摔落在地上发出“稀里哗啦”的碎响。

时熙听着那声音有点耳熟,急忙冲过去,却看到姜碧青手里还拿着她从前装珠宝首饰的匣子,惊慌失措地看着虞观岳。

地上洒落的,正是时熙以前很珍惜的首饰。

虞观岳才回过神来,转过身让节目组的人别拍了。

“没事,拍吧。”时熙冷着脸道,“拍清楚一点,将来在她儿子的婚礼上循环播放。”

节目组的人虽然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也清楚这不是普通偷窃。周铭安急忙让大家退出去,但暂时也没敢走远。

时熙也没管他们,拿出手机报警:“你好,我要报警,有人非法入室行窃……”

姜碧青急忙冲过来阻拦,被虞观岳轻易制止。

眼看时熙并不是吓唬她,而是真的报完了警,警方说马上会派人上门,姜碧青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发挥最擅长的撒泼打滚:“你们全家人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可怜的女人,我回自己家怎么就成小偷了?难道我做了时家十几年媳妇还不算时家的人吗?我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到头来什么都没有。要不是我当初厚着脸皮去找虞家,时熙你能过上如今的好日子吗?你跟你爹一样没有良心,会遭报应的……”

虞观岳气得想揍人,被时熙拉过来在沙发上坐下。

对付姜碧青这种人,她有经验,你越搭理她越来劲。不理她,她自然就停了。

时熙甚至从背包里掏了几瓶水给节目组的人:“不好意思,这边长时间没住人,没什么能招待你们的,喝点水。”

节目组的人哪里喝得下水,一个个如坐针毡。

好在姜碧青见状,声音果然渐渐小了。

没过多久,警察也赶到。

姜碧青一开始还想撒泼,直到警察直接替她戴上手铐,告诉她这是刑事案件,要判刑,她才慌了。痛哭流涕地表示,这是自己家,她只是钥匙丢了,进来找东西,并不是非法入室行窃。

警方当然不会因此就放过她,取证后就将人带回警局。

时熙他们也跟着去了,在警方的调查下,才弄清楚事情始末。

原来时熙那渣爹前段时间搭上一个富婆,想跟姜碧青离婚。姜碧青要一千万分手费,时熙渣爹直接玩失踪,再也找不到人。

姜碧青对人并不在意,但她想要钱,眼看着时家如今个个都过得好,就她和儿子什么都没得到,心里极度不平衡。

她找不到人,反倒找到去年时老爷子让儿子去办事的公证委托书。姜碧青知道时熙不会给她钱,家里唯一值钱的,就是那套老房子了。位置好、面积大,还是很值钱的。

虽然委托书已经过期,但姜碧青也不知道问了哪个骗子中介,告诉她只要有房产证,就可以操作,在不打扰老爷子的情况下,帮她卖掉房子。

姜碧青本来也是但凡有一丝机会,就不会放弃的人,自然要去试一试。

于是她去外面找了没备案的开锁匠,翘了门锁,进去偷房产证。

可她拿到房产证才发现,户主竟然是时熙,顿时气得不行。但又不甘心,才会去搜珠宝,想着多拿一点是一点,然后就被当场抓住。

姜碧青一辈子就靠脸皮厚、不守规矩,跟人胡搅蛮缠,获利无数。

没想到到老来,竟也栽在这上面。

不过因为两人关系特殊,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法律上也相对要难判很多,可斟酌空间比较大。

这事但凡换个对象,哪怕是书中的时熙,估计也不会跟姜碧青较真,总要顾忌着一家人的关系。

可惜姜碧青遇到的是现在的时熙,她不会出具谅解书。

而且,房子户主也是时熙,姜碧青想让姜墨去找时老爷子帮忙都不行。

其实抛开别的不谈,时熙也真心觉得,姜碧青就该进去这一回,好好长长教训。不然这次敢非法入室行窃,下次犯起混来,说不定就敢杀人,永远视规矩律法为儿戏。

不过,姜碧青当然不会这样认为,她看着时熙又哭又笑,有些语无伦次地道:“不孝是要遭天打雷劈的!我再怎么说也你名义上的母亲,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让别人怎么看你?你小时候有一次生病,我还送你去的医院,我对你可比你爸对你还要好!你怎么忍心?你就这么恨我吗?”

至于她对时熙不好的地方,从时家拿过的好处,却只字不提。

“我不恨你。”时熙摇摇头,很平静地说,“至少跟我爸比起来,我对你的印象真的会稍微好那么一点点。当然,好得也很有限。今天我不是故意为难你,这事不管是谁非法进入我家,我都会报警。我说的话,你可能不会信,但我也不在意,随你信不信。”

时熙转身要走,姜碧青急忙喊住她:“时熙!”

时熙以为她会狂骂自己,没想到她却忽然泪流满面,难得对她低声下气:“姜墨还小不懂事,你是他姐姐,拜托你多照顾他一下……”

“警方给姜墨打过电话。”时熙实在忍不住打断她,“你猜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出现?”

姜碧青一下怔住。

时熙叹了口气:“以后有的是时间,你真该好好反思一下了。”

说完便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姜碧青的嚎啕大哭,还有不甘心的嘶吼:“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时熙加快步伐,到门口看见虞观岳在等她,心情才轻松了一些。

虞观岳迎上来,也不多说,拉着时熙往车上走。

刚走到车门边,旁边忽然冲过来一道人影。

虞观岳反应特别迅捷,时熙都还没看清来人是谁,他就直接将人一脚踹翻在地。

听到熟悉的惨叫声,时熙才意识到来的是姜墨。

她拉了虞观岳一把,姜墨这才得以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色厉内荏地道:“时熙!这可是警局门口!你,你……”

“你妈在里面等你。”时熙淡淡打断他道,“你怎么不去见她?是嫌她丢你人吗?”

姜墨像只被扼住喉咙的鸭子,挥舞着手臂却发不出声来。

时熙拉着虞观岳上车,直接关上车门。

姜墨追过来,拍着车门道:“时熙!你真要做这么绝吗?要不是我妈,你怎么可能嫁到虞家,过上现在的好日子?忘恩负义,你要遭报应的……”

“开车。”时熙对司机道,“不必理他。”

司机赶紧启动车子。

姜墨并不敢真的阻拦他们,听到发动机的声音就迫不及待退开两步。

时熙在路口转弯的时候,才往警局门口瞥了一眼,发现姜墨还在门口徘徊,并没有进去。

姜碧青拼了命地想为姜墨争取更多利益,姜墨却到这时候还在嫌她丢人。

而失去姜碧青的保护,姜墨以后的生活,只怕也少不了要吃苦头。

从某方面来说,这才真是报应。

时熙揉揉额角,叹了口气。

虞观岳伸手过来,揽住她肩膀,将人搂进怀里,亲了亲她头顶,无言地安慰。

“去疗养院。”时熙抓着虞观岳的手道,“我想去看看爷爷。”

主要也是怕姜墨会去找时爷爷,逼他来向时熙求情。

虞观岳自然答应。

但他们去疗养院守了一天,姜墨却始终没有出现。

反倒是疗养院新来了几位老人,其中一对老夫妻居然认识时熙和虞观岳,跟时爷爷聊得特别投缘。虞爷爷怕他们说漏嘴,每天都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们提《明对》的事。

时熙现在和虞观岳关系不一样了,相对也没那么怕爷爷看到《明对》。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听说这些后,便带了些礼品,亲自去道谢。

两位老人看到他们特别开心,拉着两人聊了很久的天。

他们都很有趣,也很恩爱,还会拐弯抹角打听两人的真实关系。

时熙和他们相处下来,心情渐渐轻松不少,待到晚上爷爷睡着才离开。

疗养院里很安静,夜色宁静而美好,时熙跟虞观岳并肩往外走,忽然开口说:“我们结婚之前,爷爷其实是反对的。”

虞观岳一愣,下意识抓住时熙的手。

时熙抬头看他一眼,笑出几颗小白牙:“你猜爷爷当时说什么?”

虞观岳略显紧张地摇摇头:“不知道。”

时爷爷当时说:“婚姻还是要以感情为基础才牢固,你俩没有感情,实在不合适。”

时熙很不以为然,反驳道:“我妈和我爸算是有感情基础吧?最后呢?我爸和姜姨完全是利益结合吧?没有感情,却反而能长长久久。由此可见,利益比感情更牢固。”

然而现在,姜碧青跟她那渣爹,也没能善终,可见利益也没那么牢固。

“我现在觉得,利益和感情,其实都没有那么牢固。”时熙感慨道。

“你忽然说这些,我有点紧张。”虞观岳如实道,“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时熙哈哈大笑起来:“虞先生也会紧张?”

“我时常会紧张,只是轻易不让别人看出来。”虞观岳说,“但你不一样,你不是别人,你是我老婆。”

他总是这样,突然直白地说情话,叫人招架不住。

时熙脸一红,莫名起了胜负欲,也直白道:“其实我想说的是,利益和感情都不能让我觉得可靠,但人可以。”

她停下脚步,仰头看着虞观岳,眼底有星星点点的光芒在闪动:“如果是虞先生,无论谈感情还是利益,都足够牢固可靠。”

虞观岳眼眸动了动,忽然一个弯腰,将时熙抱了起来。

“你干嘛?”时熙吓了一跳,手却下意识搂紧他的脖子,身体近乎本能地靠近他。

“听到你这样说,我很开心。”虞观岳一本正经地说,“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能抱抱你。”

他这样纯情又真挚的模样,真是让人着迷。

时熙忍不住,忽然凑上前,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夜色很浓,但因为离得近,她还是清晰看到,虞观岳从耳根到脖子,慢慢红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