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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发了慈悲一般,凤珩终于松动了,放了裴朔雪探进来。

裴朔雪青涩地用舌尖点了两下,便不知该怎么做了,他忽地发现那股炙热地要往凤珩怀中去的人魂又陷入了沉睡之中,没了那股力量的牵引,裴朔雪此刻更像是一个主动的献祭者,将自己送到这个人的面前。

裴朔雪一时不知怎么好,他顿了一会,仍旧没有感受到胸口魂火的跳动,便讪讪地收回舌尖,微微推开了面前的人。

凤珩显然比他从容得多,放他任性的时候淡然,此刻放他离开的时候也淡然,只是垂了一双眸子看着裴朔雪慢慢地从自己的怀中坐了起来,又尴尬地往后退了两步,从他的腿上移了开来。

裴朔雪没敢正眼看凤珩,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只觉耳朵连带着半边脸都烫得惊人,一时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软塌上自然是没有缝给他钻的,裴朔雪便只能呆呆地坐着,垂着脑袋,既怕凤珩开口,又怕他不开口,让这无尽的安静蔓延下去。

裴朔雪自余光中看到凤珩伸出了手,心中一动,而后便感受到头上的兽耳被拢进一个温热的掌中搓了两下——兽耳?兽耳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裴朔雪惊恐地反应过来,兽耳也连带着在凤珩的掌中吓得跳了一下,没等到他收回去,凤珩的另一只居然越过他的腰身,握住了他不知什么时候和兽耳一齐冒出来的尾巴上。

在凤珩的手握上裴朔雪的尾巴时清晰地感受到那尾巴猛地跳动了一下——许是因为他握的地方是靠近根部的地方,裴朔雪格外敏。感一些,于是凤珩的手只是轻轻地覆在上头,他也颤栗地抖动着。

“为什么会冒出来耳朵和尾巴?”凤珩突然问。

裴朔雪沉默了。

他也很想问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冒出了这对兽耳和尾巴的。

数万年的古水无波让裴朔雪的心绪如山顶终年不化的冰雪,少有波动,只有在人间床笫之间被赵珩逼得狠了,才会不受控制地冒出一点兽耳和尾巴来,而现在不过是一个吻,还是一个由他主动的,凤珩未曾给一点回应的吻,怎么就控制不住本相了呢?

“是因为……你想讨好我?”凤珩顺着这个姿势,明明只是覆在他的耳朵和尾巴上,没有贴近他的身子半分,可看着却像是把他整个都拢在怀中爱。抚一样,耳尖的绒毛在凤珩的抚摸下慢慢立了起来,而尾巴在他的掌中也慢慢软化下来,由着他从尾巴尖摸到尾巴根——只是摸到尾巴根的时候裴朔雪还是会抖一下,凤珩便比了那处地方,只在他能接受的地方抚动。

就像是他问出的话一样,凤珩当真像是在养一个小宠,于是能容忍他小小的放肆,还能给他一点抚摸和爱。抚,正如人间时裴朔雪给赵珩的一样。

裴朔雪心中一时像是被锤了一下,又酸又涩,因果轮回,果然如此,他曾经如何把赵珩当做一个逗弄的玩意,如今凤珩也是如此看他的。

在静默的十几秒中,裴朔雪有好几回都想顺着凤珩的话接下去,就像是他与凤珩神界初见时为了保命自己主动亮出耳朵和兽耳去试探他一般,只要这个时候裴朔雪也承认他就是凤珩掌下的一只小兽,一切不能解释的便都有了解释。

那些他们当做没发生,还没有摊开说的事都有了下坡路。

裴朔雪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又为什么留下来,又为什么亲近他,这些都可以用一个理由搪塞过去——一个弱小的小兽想找一个庇护之所,又因慕强和讨好之意与他亲近。

只要他应下凤珩的话,哪怕只是“嗯”一声就行,可裴朔雪动了几次心思都没能开口。

凤珩似是等得不耐烦了,竟然撤了顺着他尾巴毛的手,裴朔雪没有半点犹豫,几乎在凤珩拿开手的一瞬尾巴尖就追了过去,凤珩挑了一下眉,便见裴朔雪还低着头,看不见他眼中的情绪,但是那个尾巴尖却坚定地卷住了凤珩的手腕,然后尾巴便像是缠树一般,一点一点地绕到了凤珩的手上,尾巴上的毛缓慢地蹭过凤珩的手心,最后指引着凤珩的手落在了他的尾巴根上,静静地将自己的软肋送到他的掌心中。

凤珩目光顿在裴朔雪的尾巴根上,手上微微用力,这次裴朔雪没动,尾巴就乖巧地在凤珩的掌心中待着。

凤珩目光上移,正对上裴朔雪的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裴朔雪已经抬起头,不闪不避地看着他。

裴朔雪面容清隽,冷硬的眸子软化下来的时候就像是冰水化冻,眸光潋滟得像是点缀在浮动水面上的碎金阳光一般,叫人移不开眼。

凤珩眸光微动,忽地轻笑道:“还是说,是因为那个……吻?”

他的尾音上扬,像是把裴朔雪那样拙劣的亲称之为“吻”是多么的可笑一样。

裴朔雪面上神色未动,尾巴却在凤珩手中跳动了一下。

“不是,都不是。”裴朔雪终究在这场对视中落了下风,他微微撇过头,回绝道。

尾巴这次被彻底放开了,连带着兽耳一起,在凤珩收回手的同时裴朔雪缩了将耳朵和尾巴都收了回去。

裴朔雪清楚地看到凤珩慢慢冷下来的眸子,半晌,凤珩抽身离去。

——

凤珩在软塌上睡了,裴朔雪偷偷地从地宫跑了出去。

地宫的结界对裴朔雪没什么作用,只是他一直没有出去过,今天他渡魂失败,已经忍不住想要找冥王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珩虽面朝里合衣睡了,可若是在榻上传音,裴朔雪怕他随时会醒,想了想,还是蹑手蹑脚地从地宫中跑了出去。

中洲的阳光只落了半边,正好落在裴朔雪最喜欢的那棵大槐树之下,那还是他当初和凤帝求来了,神界五洲,裴朔雪从前四处征战之时,总觉得没有一处是自己的栖身之地,直到后来向凤帝要了这块地皮,种了一棵槐树,裴朔雪才觉得自己的心随着这棵树的扎根向下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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