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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悯春!在这儿躲酒呢!”一声清亮的少年音从树底下传过来,只见一个穿着富贵,如玉一般的小公子站在槐树下,吃力地从树影重叠的空隙中捕捉到好友那张俊朗的面容。

“嘘——”林悯春朝着树下的好友比了个手势,弯了弯眉眼,“我过会就来。”

树下的少年显然不听林悯春敷衍的话,三两下也爬上了树,小心翼翼地走到林悯春坐着的那根树杈上,带着半边的树叶都在晃动。

“秦远川!”林悯春忙伸手扶住主干,自己横在主干和遥遥晃晃的树杈中间,当做这两者之间的平衡木,才让跟着树叶晃动的少年稳稳地坐了下来。

“你爬上来之前能不能先看一眼啊,这个树杈哪里像是能承受两个人的样子,你也快十六了,也该是议亲的年龄了,能不能稳重点。”林悯春一面说着,一面自个儿往主干上一座,稳稳当当地躺着看云朵。

“哼。”秦远川鄙夷地哼了一声,瞥了一眼悠闲自得的林悯春道:“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你十六岁时候的脾性比我还要野,要不是世叔早早地给你定了姜家的……嗯?这不是姜府的马车吗?”

秦远川“噗嗤”一声笑了,揶揄道:“我说你在看什么,原来是躲在这里看没过门的媳妇呢?”

林悯春笑笑不回应,可翘起来的脚尖微微晃动着,足以说明他此刻愉悦的心情。

“你和姜家小姐约好的?难怪昨日那样地积极撺掇我们今日同来踏青,原来是来给你做掩护的。”秦远川越推理越觉得林悯春被美色诳过了头,没好气地给了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一眼刀,奇怪道:“我听说这姜家的二小姐平日里都冷冷淡淡的,姜家的几个姑娘们都与她不甚交好,也就是你见了一面便当做了宝贝,上赶着让你父亲去打听,我们这儿什么样的温柔美人没有,谁知你偏生看上了这个。”

秦远川还是兄弟意气的年纪,自然理解不了林悯春情窦初开的悸动,林悯春坐起身子,抬手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什么叫做随便一眼,两年前我是……”

“得得得,别再说你们两个寺庙初见时惊鸿一面,见之难忘的故事了,我们兄弟几个哪个耳朵没听出老茧来,你喜欢就好。我记得离你和姜家的婚期也没多久了,你很快便能得偿所愿了,到时候有的你嘚瑟了,能嘚瑟一辈子。”

“知道就好,以后对你嫂子恭敬些。”林悯春抬手在秦远川的头上揉了一把,秦远川立马炸了毛,“别摸我头啊,摸头会长不高的。嫂子就嫂子,我认了还不行吗?”

“哼。”林悯春见秦远川服了软,收回了在他脑袋上作祟的手,顺着树枝就要下去,“时辰不早了,下去再玩一会子,就得回去了。”

林悯春身手快,说完已经下了树,秦远川还呆呆地在树上看着姜家踏青的地方出神。

“瞧什么呢,再瞧你嫂子,我可手下不留情了。”林悯春站在树下半真半假地威胁道。

“不是……那发了性子的马拉的马车……是嫂子的那辆吧……”秦远川张大了嘴巴,指着那个方向,呆怔怔地说道。

林悯春目光一凛,往远处看去,原本三三两两踏青的姜家女眷忽地散开了不少,隐约还能听见嘈杂慌乱的人声,一辆马车疯狂地撞出人群,居然往山上的方向跑了。

上山的路窄小,普通马车的马未受训练,根本不能安然无恙地爬上去,现在又是这马发了性子的时候,极大的可能是会驮着马车甩落,到时候其中的人便会颠落在崎岖的山路上,甚至于滚落到山谷之间……

林悯春此刻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也来不及确认马车内的是不是姜家二小姐,便飞身上了栓在一旁的马,追了过去。

林悯春熟悉这里的布局,当即选了一条可以包抄的路围了过去,可他的速度再快也比不了神志疯癫的马匹,几次都在能挡下的时候堪堪错过,虽然在错过的时候他设法确认了马车中的人就是姜家二小姐,可是听到自己的心上人故作镇定,可声音里都带了颤抖,林悯春更急了,心一横,铤而走险地拍马去了一条人烟罕至的荒废小道上。

雨后路滑,林悯春一面又要快,一面又要注意脚下的路,不多时背后便布满了冷汗,等他再次冲到拐口时,这次终于见到马车还在离自己十几米远的地方,正在飞速而来,林悯春迎面而上,不过几瞬呼吸之间,拍马飞跃,拉住马车缰绳,扭转方向,堪堪把要把撞向谷底的马车拽了回来,可半边马车已经斜着卡在了岩石上,难以拖拽上来,而里面的人也已经被这连番地颠簸惊吓闹得没了声息。

林悯春叫了几声都未曾得到回应,臆测里头的人很可能晕了过去,便只能一面稳住发性的马匹,一面左右张望,想要寻一个支撑点拴住马车,以便他救人。

林悯春吹了个呼哨,自己原先的那匹黑马闻声赶了过来,林悯春卸下它脖子上的缰绳,接在自己胯。下的这匹的缰绳上,这才终于腾出点手,把接长的缰绳拴在了一旁的大树上。

这时,马车里的人居然醒了,发出一点细微的响动来,林悯春重新跃上马身子,掀开马车帘子,探了半个身子进去,把里面的躺着微微呻。吟的少女抱了出来,放在了黑马的马身上,自己低着头想解了身下这匹马和马车的连接,好骑着他带着黑马把人送回去,谁知刚解了一半,胯。下的马不知道怎么又发起了疯,忽地扬起马蹄,没了缰绳又无防备的林悯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跌落马车,沿着山间泥泞的路滚了几圈,却没有一个能着力的地方,最后眼前是一片澄澈的淡蓝湖水随着自己的坠。落越来越近。

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在失去意识的瞬间林悯春只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一片云彩托起,全身都软绵绵的,眼睛竭力想要睁开,却只能开一点缝,只有从那条缝隙里似乎看到眼前有一张模糊的脸,唯有鼻尖清清楚楚地闻到了一股只有冬日雪后才能松树下闻到的清冷松木香味。

作者有话说:

裴裴:我这是没睡醒吗?(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