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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多的视线汇聚到那个点上。

从某个瞬间起,院中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同一位置。

两个红衣仆从搀扶着新娘,一步步迈入院子。

中间的新娘穿一身没有任何装饰的红衣,下身穿了条同色绸裤,头上盖着喜帕,看不清模样。

三人背后,跟着一连串列成堆的仆从,每人手中端一只红托盘,托盘中放着一个个样式相同的红色瓷杯。

……

红绸蒙面之下,毫无疑问,是秦非的脸。

方才那道呼声响起的瞬间,一直制住秦非的力量消失不见,秦非在新出现的仆从NPC的指引下盖上喜帕,缓步下楼。

红色喜帕遮挡住了玩家的视野,喜帕之下,秦非的一双眼睛却并没有闲着,不断左右乱瞟。

虽然他已经能动了,可污染源的气息并未随之消散。

这位看不见的新郎依旧伴随在他的恋人身边,时而行走在队伍前方,时而又绕到后面看看。

秦非能够感觉到,祂似乎……有一点雀跃。

“……”

又不是真的结婚敬酒,你兴奋个什么劲??

秦非无视了那双偶尔重回腰间做乱的手,被NPC一路领着,来到酒桌之间。

“宴宾客——”

又一声唱喏。

有仆从从托盘上捡了一只红瓷杯,递到秦非手中。

秦非需要做的,只是接过杯盏,继续向前推递。

面前的酒桌上,轮到敬酒的NPC机械地举起面前酒杯。

两只瓷杯相触,在空气中发出轻盈脆响,客人喝下杯中水酒,新娘将酒水洒在地上,仆从领着新娘,走向这桌的下一位客人。

就这样,一桌,又一桌。

没过多久,秦非来到了路诚和弥羊所在的酒桌前。

两人早就盯了新娘许久。

虽然看不清容貌,身形也被宽大的喜服掩盖,可同伴之间彼此熟悉的气息不会骗人。

“咳,咳。”还没轮到弥羊,他低垂着头,从咽喉深处发出两声闷咳。

新娘全身都被衣物遮挡着,只有两只手伸出喜袍之外,肤色白皙,指骨修长,修剪得当的指甲呈现莹润的粉色。

下一瞬,那只食指不着痕迹的,在酒杯上轻叩了两下。

得到回应,两人顿时眼睛一亮。

消失了一整个下午的同伴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不仅如此,他抽到的身份卡似乎还是整个支线剧情中最重要的一环。

这怎么令人不愉悦?

如若不是时机不对,弥羊都想用力拍拍秦非的肩膀,再仰天长笑三大声。

“敬宾客——”

秦非轮到向弥羊敬酒。

有过之前那么多次的打样,弥羊全然没有将这简单的一环当做什么事,十分轻松地端起杯子。

却在即将把杯子递上前去的时候动作倏忽然一顿。

举杯时带起的风,将瓷杯中液体的气味传到了玩家鼻端。

不带丝毫醉人之气,反而混杂着淡淡植物清香。

分明不是什么酒水,而是茶。

有那么一瞬间,弥羊自己都糊涂了。

他在酒桌前坐了一整个下午。

由于NPC们都没碰面前的杯子,他便也只顾着夹菜。

在此之前,他还真没有注意分辨过,杯子里装的,究竟是酒还是茶?

如若不是因为事先看过规则,弥羊极有可能会在这一环放松警惕。

可现在。

囍宴庭院宾客守则第三条:

可以饮——,不可以饮——

那两个被刀尖划去的字是什么,已然清晰明了。

弥羊没有在“酒”与“茶”的文字顺序上过多纠结,一是因为,敬酒环节,敬的自然该是酒水。

二来则是因为,弥羊想起,在这个怪谈中,“茶”,似乎不是什么好东西。

早上看纸戏的时候,规则卡上就有一条不可饮茶。

从逻辑上推理,茶水,在土楼怪谈里,被设置成了可以用来制约纸人的存在。

而玩家们通过溯回镜进入了画满纸人的古画,此时此刻,他们的身份又会是什么呢?

弥羊抿了抿唇,没将杯盏继续推上前,而是把手中瓷杯放回了桌上。

当即,新娘身侧的所有红衣服从齐齐向他看了过来。

弥羊心里一咯噔。

敬酒这环节,不能不做。

但又不能敬茶。

那——

来自仆从们的目光越来越灼热,玩家不再犹豫,动作干脆利落地抄起同桌另一个客人NPC面前的酒杯,左手反手将自己的杯子推了过去。

弥羊心跳速度飞快,端起杯子,递到秦非面前。

清脆的碰杯声又一次响起,弥羊仰头喝下那杯酒,秦非将自己的酒水洒落在地。

什么也没有发生,一切如常。

安然度过。

酒桌之上,那个被莫名阴了一把的客人NPC,连究竟发生了什么都没弄明白,一头雾水地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