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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攸十几分钟洗了个战斗澡,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擦干水,把头发吹了个半干就套上睡衣回卧室了。

刚走到乔望身边要说话,乔望却摸了一下他的头顶,说:“你头发还没有吹干,赶紧吹干了,不要贪图凉快,不然明天起床要头疼的。不要我不在你身边你就这么懈怠。先前你早上到学校觉得自己有些头疼,是不是就是因为没有好好擦干头发?”

楚云攸思绪给带走,猛地一个刹车:“唔……这没关系吧。”

乔望却郑重其事地说:“怎么没关系啦?你要是觉得吹头发很累的话我来给你吹,你坐着玩一会儿就好了。”

坐下来以后,楚云攸发现自己忘了自己刚才想要跟乔望说的是什么。

那就打一会儿游戏吧。

他乐呵呵地跟乔望炫耀起来:“我练了一个新技能哦,我给你表演一下,可帅了……呃,刚才不算,偶尔也会失手啦。”

乔望的轻笑从他的头顶飘落下来。

楚云攸头发短,没一会儿就吹干了。

乔望的手法也很温柔,轻轻按摩他的头皮,让他不知不觉地产生了困意,吹完头发以后喝了杯热牛奶,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他迷迷糊糊地想,有什么事还是等到明天睡醒了以后再说吧,都这么晚了,他一定要比乔望早起,趁乔望意识不清的时候赶紧问问。

以至于等到第二天早上,楚云攸才想起来,他昨晚上是想要跟乔望说什么的来着——

他想要骗乔望,说有个男大学生在追他,看看乔望是什么反应。

……结果完全给忘了。

楚云攸给运动手环设了一个很早的闹钟,结果他没醒,乔望醒了。

乔望俯身过来,动作轻柔拍了一下他的脸蛋,问:“攸攸,你设了闹钟,该起床了,有什么事要做吗?”

楚云攸困倦不已地说:“啊?没有啊,设错了吧……怎么这么早?我要再睡一会儿。zZZZ……”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乔望把校服都换好了,不紧不慢地来叫他起床,差不多可以准备去上学了。

楚云攸这才坐起身来,他看着乔望那身今早上刚熨过一遍毫无褶皱的西装款校服,心想:乔望这人真是离谱了,怎么一点破绽都没有呢?

上车,去学校。

乔望下意识地打了个哈欠。

楚云攸转过头去:“你昨晚上没睡好吗?”

他看了看乔望的眼睛。

看不出什么区别。

乔望从小就有点眼下的黑眼圈,这让他在平时看别人的时候都显得有点厌世疏离,只有对楚云攸才温柔。

乔望闭嘴:“……呃,没有”

楚云攸习惯性地凑过去问:“难道我昨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安稳,骚扰你了吗?我踢你了?”

乔望直起身体,往边上躲了下:“没,是我自己睡眠质量不好。”

楚云攸点点头。

他看着乔望的耳朵,希望自己的目光能把乔望的耳朵脖子给催染上红色。

……可惜没有。

乔望只是不太自在地问:“攸攸,你从昨天开始是怎么了?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楚云攸却慢悠悠地坐了回去,就像是一只猫猫,伸出爪子捣蛋过以后又装成自己什么都没做过:“没事啊。嘿嘿。”

他没看到的是,当他离远了以后,乔望放在身侧紧攥的拳头才慢慢松开。

乔望撒了谎。

其实他一整夜几乎都没有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搬出楚家了,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有跟楚云攸躺在一张床上,尽管不是在一个被窝里,也让乔望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觉得兴奋激动。

他自己也难以控制。

楚云攸只是面朝着他,酣甜地睡觉,就让他觉得很幸福了。

他一整晚都在不作声地看着楚云攸的睡脸,怎么看都看不腻,明明也不怎么看得清。

以至于到了白天才觉得困倦。

一到学校,乔望就去买了两罐黑咖啡来提神,好让自己在今天的学习生活中不至于昏睡过去。

与他截然相反的,楚云攸昨晚上睡饱了,精神奕奕,下午又抱着篮球,蹦蹦跳跳地去跟同学们打比赛了。

出发前,楚云攸让乔望留在教室里补个觉,好好休息一下。

乔望睡到一半,被同学给叫醒了。

同学说:“乔望,你怎么还在这儿睡觉呢?楚云攸刚才打球受伤,被人送去医务室了!”

乔望一个激灵,瞬间什么瞌睡虫都吓没了:“楚云攸受伤了?!他现在在哪?”

同学说:“送去医务室了啊。”

乔望拿起搭在椅子上的校服就狂奔出去,跑到医务室。

楚云攸坐在椅子上,旁边围着好几个同学,他的手臂和小腿上都有伤,疼得皱起脸,还要装硬汉:“还好啦,也不怎么疼。你不要一惊一乍的,应该没什么事吧。”

这时,他看见乔望来了,目光便躲闪了起来。

校医说:“还没什么事呢,你这个铁定有事,你这个右脚踝可能骨折,手指可能有肌肉拉伤,赶紧去医院看看。”

乔望二话没说:“我带你去医院。”

乔望过来以后,其他献殷勤的人马上就都退开了,根本不敢有异议的。

谁敢有呢?

楚云攸都不说什么。

乔望打了个电话,背着楚云攸走了。

楚云攸趴在他的背上,闷声不说话,走到半路,才惊疑不定问:“……你不骂我啊?”

乔望说:“我骂你干什么?都已经受伤了。”

乔望的声音有点奇怪,楚云攸探头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乔望的眼眶发红,在流泪。

楚云攸再次呆住了。

咦,为什么要说是再次呢?

他模模糊糊地记起来了,在他七岁那年,好像也有过一次类似的事情,那次乔望也哭了。

没想到时隔那么多年,乔望还是会因为他受伤而哭。

楚云攸好笑地说:“乔望,是我受伤欸,痛在我身上,你哭什么啊?”

乔望回答:“我自责,为什么你受伤的时候我一点感应都没有呢?是我这段时间太懈怠了,我就不应该放你自己去玩,以后我还是……”

话没有说完,就被楚云攸给拒绝了:“不要,我不要黏那么紧,只是一些小伤而已,你不要大惊小怪好不好?人的一生那么长,不可能没有摔摔打打。我不能因为可能受一些小伤就什么都不去做了吧?要是一直被关在安全屋里生活那也太无聊了。”

乔望又固执起来:“那就让我陪着你。”

楚云攸没有马上回答,他把脸贴在乔望的肩膀上,太阳有些晒,这不一会儿,乔望的脖颈就汗津津了,他说:“可是,我有时候会觉得我把你困在我的身边了,这样好沉重啊,你也没有自己的自由,你不会觉得这样难受吗?”

楚云攸说到“沉重”这个词的时候。

乔望的心也在往下沉,背上的楚云攸的重量的确也很沉。

可他一点也不想放开。

在校门口接他们的莫成嶂看到乔望背着疑似“昏迷”的楚云攸出来,乔望还满脸眼泪,被吓了一大跳,以为楚云攸是出什么大事了。

结果楚云攸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来,他才发现楚云攸其实还好。

楚云攸本人看上去冷静多了。

到了医院,拍片检查,脚踝那儿有点骨裂,手指有点肌肉拉伤,小臂骨折。

楚云攸啧啧自叹:“难怪当时我就感觉好像听到了咔嚓一声,那就是骨头断掉的声音吧。没有我想的那么痛欸。”

乔望都急得要掉眼泪了,看楚云攸笑嘻嘻的,也不知道该不该夸他一句够乐天。

*

从这一天起,乔望每天一大早就从自己家赶到楚云攸家,为了能跟爱赖床的楚云攸一起去上学。

他可以做楚云攸的人肉拐杖,背着楚云攸上楼下楼。

因为惯用写字的右手也受伤了,老师免了楚云攸可以少写甚至不写作业。

不能到处跑到处玩了,被困在课桌前,楚云攸不得不找点别的事情来做,他兴致勃勃地开始练起了左手写字。

期末考时,楚云攸的右手已经可以重新写字,他身残志坚,交换着,一会儿用左手一会儿用右手,愣是把考试全都完成了。

不光完成了,还拿到了比上学期期末更好的成绩,大进步。

楚云攸觉得一定是因为不能出去玩了,只能留在座位上实在是太无聊了,除了看书也没什么别的事好做。

他把这件事归为因祸得福!

乔望却说:“一次考试有什么要紧的,身体才最重要,以后要小心点,别再受伤了。”

楚云攸故意揶揄他:“那可不行,受伤太好玩了,可以看到平时我们学校的第一酷哥乔望哭个不停,我太爱看了。”

乔望:“……”

接着还能欣赏乔望好像有点生气,但是拿他完全没有办法的样子,哈哈哈哈。

乔望脸色变幻:“你最好是在开玩笑,楚云攸。”

楚云攸哈哈笑说:“是在开玩笑啦。”

他拉了拉乔望的手:“你说你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哭就算了,你都多大的人了,这么一个壮汉,你哭什么?下回别哭了。平时也没有见你这么敏感啊。”

乔望自己也觉得是有点不像话,可是难以保证:“我不知道,心痛不是我自己能够控制的。”

楚云攸怔了一怔。

忽然有点不好意思看乔望了。

楚云攸挠挠脸:“欸,乔望,你这个话说得好像是喜欢我一样,怪怪的。”

乔望自知失言,只能往回找补:“我当然是喜欢你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不喜欢你,我喜欢谁去呢?”

楚云攸欲言又止。

他坐在换鞋子的软凳上,低头看着半跪在自己的身前的乔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