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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安生日子还没过几天,你就要跑来搅合。”

“你想看什么呢?你说你忍不住想见我,你也见了,竟然不知会一声把我隔壁院子买了。”

“我真不懂你是想做什么?既如此,你当初为什么要放我走?若是要放我走,为什么要找上门。我们一别各宽,两生欢喜,不行吗?”

说着说着,怀袖看到萧叡的眼眶红了,竟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生残忍,她低下头,竟是不忍也不能再多看了。

萧叡伸手拉她的衣袖:“袖袖。”

怀袖别过脸,不去看他,甩开他的手,生硬地驳回去:“别叫我‘袖袖’,我不吃这套。‘怀袖’这个名字不是我的本名,我叫秦月,‘怀袖’是你给你的奴婢取的名字,是一只阿猫阿狗的名字,不是人的名字。”

萧叡固执地追上来,握住她的手腕,纠正道:“‘怀袖’是我给我的最心爱的女人取的爱称,不是奴婢,不是阿猫阿狗。”

怀袖猛地抬起头,她的眼眶不知不觉地红了。

这十年来所有藏在沉默、平静和容忍之下的不平再也压不住,在此时此刻终于剧烈地爆发出来:“不,就是奴婢,你就是把我当成奴婢。”

“我原本以为你是皇宫之中唯一一个把我当人的人,可是不是,你也将我视作东西,玩弄我,欺辱我。自你登基之后……不,从你皇权在握的时候,你就变了。大抵也不是你变了,你一直就是那样,只是你不再掩饰了。”

“即便你还是七郎时,你何时瞧得起我过?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贱民女子。”

“你是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胄,而我只是个农户出生的庶民女子,你觉得我配不上你。”

“你想要我的身子,你就直接要了,在荒废黑暗的冷宫与我无媒苟合。可那时候我不后悔,起码你每次都会问我的意愿。登基以后,你变本加厉,把我当成青楼妓女一般,要我与你做那么多不知廉耻的事情。即使我躲在尚宫局,你也不放过我。”

“皇帝陛下,你进我的屋子,何曾有一次敲过门,你要我与你欢好,何曾有一次问过我愿不愿意?”

她的每一句话撕破了长久以来精心伪装的假象。

她天生反骨,她十岁上就知自己的仇家是皇后,皇后晓得,却未曾放在心上,以为只是一件小事,以为她生而卑微,不敢反抗,可她敢,她有什么不敢?

在宫中做尚宫的五年,被萧叡视作掌心玩物的五年,她每一日每一夜都心含不甘。

萧叡听着这些,喉头苦涩,轻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被迷了心窍。”

怀袖自觉失态,一番发泄之后,缓慢地冷静了下来,道:“是我失言了,我哪有资格指责您?您又没做错什么,您本来就是人上人,您所做的一切,都是您该做的。”

“我也不是个好东西,我还骗了您,离宫前,我跟您说假如有一日您路过江南,我请您喝桃花酒,全是骗您的。我不过是怕说得太绝了,您反悔,又不放我走,我就想一刀两断,与您此生再不相见。”

只要不见,就不会再不争气地心动。

他们本就是天与地。

何苦,何苦。何必,何必。

萧叡最怕她这样和自己说话,眼见那团火又要熄灭了,他心急如焚,怀袖一刀一刀地扎在他的心尖上,萧叡苦涩地道:“与你做过的那些事,我何尝与旁人做过,我只想和你做。”

一说这个怀袖的怒气便又蹭蹭直蹿,她牙尖嘴利地讥讽道:“是吗?难道不是因为她们都是名门贵女,你怎么能折辱她们,只有我,我生如浮萍,无依无靠,你想怎么羞辱我便怎么羞辱我,不是吗?”

萧叡望着她,说:“你别这样看着我,袖袖。”

怀袖觉得他是无法辩解,她是在给萧叡捅刀,但她这样说,何尝不是把自己的伤口撕裂开来,鲜血淋漓地疼痛,她说:“你就是瞧不起我。因为你是皇族贵胄嘛,这理所当然,只是我是个怪人,我生来卑贱,心气却高,竟然不愿意跪下来给你当奴才,为你做牛做马。是我不好。”

萧叡缄默半晌,沉声道:“你是农家女子,若是说出来,谁会说我们般配呢?”

怀袖气得肝疼,她是这样说没错,可被萧叡这样赤裸裸地讲出来,她还是觉得面上无光,仿佛被萧叡直接扇了一巴掌一样。

还没来得及再阴阳怪气,萧叡忽地又说:“可我还是爱你。”

“你逃了,你差点死了,你不要我了,我才发现,我就是爱你。明明你对我阳奉阴违,面善心黑,总想着要从我的身边逃离。”

“这几个月来,我想了许多我们的事。”

“你说我瞧不起你,我也不诡辩,先前确是瞧不起你。我不止瞧不起你,我还瞧不起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