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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濯笑了一下,而后摸了一下鼻尖,“……是不是太快。”

“你不想要就算了。回去打游戏吧。”

陆濯当下就有点进退两难,最后心想,有备无患,万一呢。

自诩什么场面没见过的当代男大学生,在将镭射包装的冈本放到收银台上时,还是颇觉得不自在,好在他不至于掩耳盗铃地再拿一盒口香糖。

伍清舒还站在原地,似乎已冷得不行,不住跺脚。

他走到面前之后,她便转身飞快往里走,他两步跟上前,很是强硬地将她的一只手从口袋里拽出来,握在自己手中。

伍清舒抛给他一个“你好麻烦”的眼神,但是没将他甩开。

家里空调和油汀都开上了,伍清舒说要先去冲个热水澡,脚太冷了。

陆濯坐在沙发上,听里头水声哗哗,有种如坐针毡之感。

过了快二十分钟,伍清舒才从浴室出来,脸已让热气熏得发红,她问:“你要洗澡吗?”

“……嗯。”

“那趁现在。不然水要再放一会儿才热。”

陆濯觉得自己今晚特别逊,好像每一步都是被人推着在往前走。

他还是觉得太快,这不是他一开始预期的节奏,为了让自己冷静些,他偷偷在浴室里自己解决了一次。

洗完澡出来,伍清舒正裹着绒毯坐在沙发上,PS5主机已经打开了,她没在过主线任务,操纵着角色打猎看风景。

他在她身旁坐下,她脑袋很自然地靠过来,靠在他肩膀上。

沐浴露一股甜香,和她的气质截然相反,陆濯意识到,刚刚自己解决过了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用。

好在,伍清舒并无下一步的举动,仍旧漫无目的地玩着游戏。

时间被拉长了一样缓慢。

最后,还是陆濯在这场比拼耐心的漫长拉锯战里败下阵来。

他伸手去拿她手里的游戏手柄,她只顿了一下,没任何反抗地让他拿走了。他躬身将手柄放置于茶几上,身体后靠时,偏过头,低头便吻住她。

不必过分高估自己的理智,陆濯很快认识到,后续发展顺理成章得根本由不得理智思考。

直到倒在伍清舒卧室里燕麦色的床单上,触及她微微发颤,而起了鸡皮疙瘩的皮肤时,他才知道,她也没有她表现得那样冷静。

陆濯在黑暗里亲吻她湿漉漉的眼睛。

在重要时刻他从来不喊她“姐姐”,他喊她“清舒”,他说,“我好喜欢你。”

好孩子气的措辞,但她不知道为什么想要落泪。

直到凌晨三点,他们才睡过去。

陆濯是进步神速的天赋型选手,开始她还能开他玩笑,问他要不要我教你;后来就为自己的这句话遭了“报应”。

和方绍完全不同。

她和方绍的每一次都有种最后一次的毁灭感,也因此好像总是非常焦急,而且势必要用痛来证明一些什么。

而陆濯温柔又耐心,让她天然信任,可以慢下来,每一个步骤都能尽心享受。

入睡之前,伍清舒伸手抱住他。

他已经睡着,呼吸沉缓。

她于是轻声说:“我也好喜欢你。”

10

过年的时候,捱不住陆濯的一再请求,伍清舒答应让他去拜访她外婆。

初一那年,伍清舒妈妈去世,父亲不到三个月就另娶。继母是个很不好相与的人,她带过来的那个儿子更是个小王八蛋。

高一那年,小王八蛋偷看她洗澡,她跟父亲告发,继母反过来对伍父说,儿子才读初二,那么小懂什么,反倒是你闺女,天天穿花枝招展的给谁看,你这个当爹的不好好管教,也不怕跟不三不四的人学坏了。

那之后,伍清舒就开始住校,逢年过节也不爱回家,只去外婆那儿。

外婆耳朵不大灵光了,买了助听器给她,她不爱用,又常常忘了充电。说听不见就听不见吧,安静点儿也没什么不好。

好在身体健康,腿脚利索,在老房子的一楼打理一阳台的花花草草,早晚去公园散步。

外婆很喜欢陆濯,觉得他清清爽爽的,又有教养,待人还平易。

在厨房里,外婆小声对伍清舒说,“你和小方断了也好。你本来就受了那么多苦,跟着小方还得受苦。过几年外婆去了,没谁照顾得到你,你怎么办。还是得找个值得托付的人,未来才有指靠。”

因为听不大清楚,外婆对于调门的把控也不准了,她以为的小声,实则坐在客厅里的陆濯听得一清二楚。

伍清舒帮忙择菜,只是听着,没搭腔。

她从来不把爱情作为自己的“指靠”。

至于陆濯,她很清楚,一样也没有未来。

临走时,外婆给陆濯封了一封红包,陆濯不肯接,伍清舒说,“你收着吧,她的心意。”

陆濯便收了。

外婆笑说:“小陆,麻烦多照顾我们清舒。”

陆濯郑重说:“一定会的。”

11

开年后,伍清舒让陆濯专心忙论文,工作室那边不必去了。新招了几个人,没再那样忙。

大四下学期学校管得就更松了,陆濯几乎不回宿舍,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伍清舒那里。

他白天会去市图书馆,找个靠窗位置认认真真写论文,好空出晚上的时间陪女朋友。

他们一块儿双排,或者玩主机游戏的双人模式;有时候晚上一起靸着人字拖下楼,去街边买一把烤串;新电影上映,半夜出门赶零点场,回家时路上寥寥几人,他总喜欢在空旷的大街上亲她;镭射包装的冈本用得好快,他们在这件事上无比合拍。

之后,陆濯拿到了美国一所大学的offer,紧跟着开始准备毕业论文答辩。

那一阵为了方便进校园网,陆濯住回了宿舍。

毕业典礼那会儿,也是书展筹备工作白热化的阶段。

伍清舒还是带了花去祝贺他。

陆濯牵着她去跟几个室友打招呼。

他有个室友带了单反相机,说要不给他俩拍张照。

伍清舒立即挡脸,“不要。我不上镜。”

陆濯搂她肩膀,笑说:“你还不上镜?拍一张嘛,就一张?自拍也行。”

“我说了不要。”伍清舒很坚决。

陆濯愣了下,没再勉强。

等隔天办完离校手续,宿舍里东西都搬回家之后,陆濯去找伍清舒。

她还在南城美术馆,指挥着今年新招的策展人帮忙布展。

等到结束,陆濯送伍清舒回去。

一路上,伍清舒沉默极了。

陆濯隐隐不安,很快墨菲定律得以证实。

车停在小区门口,她没有立即下车,坐在位上,很冷静地说:“我们分手吧。”

虽有预料,陆濯心脏还是一沉,“……就因为我要出国。”

“我接受不了异地。”

“我有假期就回来。”

“两年时间,没你说得这样轻巧。”

陆濯很想笑一下,但实在很难成功,“……这一回,长痛和短痛你倒是毫不犹豫地选了短痛。”

伍清舒垂着眼,“你想怎样以为都可以。”

“……那你当初为什么答应我,你也不是及时行乐的性格。”

“别追问了吧,这样没意义。即便不分手又怎样,我们也没有未来。你想过吗,你到时候回国的时候我多少岁。”

“这么俗不像你。”

“不要自认为很了解我。”

陆濯仰头,轻声叹气,“……你不愿意相信我吗?”

“我是不相信我自己。不能时时见面我很容易变心。”

“……但你跟方绍九年。”

“你一定要提他吗?当初是你说的,你不想和他比。”伍清舒声音更清冷,“……就这样吧,我们一直都挺好的,不要结束的时候闹得这样难看。”

她伸手要去拉门,陆濯按了一下,将门落锁。

她看过来,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陆濯。”

僵持许久,陆濯还是将门解锁。

她拉开车门下去,不曾再看他一眼。

到家,伍清舒将自己摔在床上。枕头边摆着一只可达鸭,是他们出去玩的时候,陆濯从娃娃机里夹出来的。

她抬头看了片刻,将其拿了过来,可达鸭抱着头,头痛极了的模样。

12

工作让伍清舒忙得晕头转向,没空考虑其他。

开展第三日中午,伍清舒和叶青棠买了咖啡回来,却发现休息室里多了一个人。

多日不见的陆濯,穿着一件灰色T恤,垂眸坐在那里。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站起身,二话没说,夺了她手里的咖啡,搁在桌上,将她手腕一抓,强势地往外带,“我们聊聊。”

“……谁要跟你聊。”她被他的力量拽得身不由己。

陆濯的车停在后门停车场。

应当没停多久,车内还有稀薄的冷气。

他将她塞进车里,落了锁,回驾驶座,一言不发地将车驶出去。

“滴滴滴”提示音,他看她一眼,“你系一下安全带。”

伍清舒气急败坏地拉出安全带扣上,“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濯不回答她。

车是往她家所在的地方开的。

到了小区门口,陆濯找地方停了车,要上楼去她家里。

“你能不能别闹,我还得回去工作。”

“我还有东西在你那儿,收拾完我就走。”

伍清舒气急,但没话说。

进门之后,陆濯拿起遥控器和手柄,打开了PS5。

“……”伍清舒没好气,“我没空陪你玩游戏。”

“你主线预计还有三个小时。”陆濯不为所动,“打完吧。不然我总是放不下这事儿。”

“……”

陆濯将手柄递给她,“打完,收拾完东西我就走,绝对不缠着你。我不喜欢事情不能有始有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