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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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身后,行政部的小赵认出万瀚,赶忙走过来对他说:
“万主管,这一层现在禁止出入,您赶紧下楼吧。”
“哎哎,好的,我马上走。”
万瀚被赶进电梯间,正叹息此行一无所获,转头就听见身后传来实木双开门向外开启的吱呀响动。
紧接着传来一串杂乱的脚步声,他立刻后退两步,扒着电梯间的门墙探出头。
保镖们和行政部的同事都转向另一侧,没人注意到他。
木门打开后,首先窜出来几个行政部的礼仪小姐姐。
万瀚的视线艰难地穿过她们和保镖们的身体间隙。
礼仪之后,走出来的第一个人,戴着墨镜和口罩,一身纯黑职业西装,身材高挑有致,竟是个年轻女人。
这是盛卉第一次以实际持股人的身份亲自出席股东大会,因为今年公司将迎来十年内最为重大的变革,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参与决策。
22101会议室有两道门,保镖、行政人员最多只能进入第一道门,所有的会议进程,都是在第二道门内私密进行。
盛卉原本不想第一个出来,那样太引人注目。
但是她不出来,后面的人更不敢走在她前面。
所以她戴上墨镜和口罩,疾步向外走。
董事长廖枫跟在她身后,眉宇低垂,低声和她说着什么。
万瀚看到这一幕,立刻缩回电梯间里,脑袋是懵的。
工商信息显示,董事长就是公司最大的股东。
所以那个走在董事长前面的女人是谁?身形看起来为什么那么像......
身后的廊道里传来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万瀚吓了一跳,连忙按下电梯下行键,闪进轿厢中。
回到11楼,他呆愣愣地站在人来人往的中庭,目光盯着某个方向不放。
就这么站守了五分多钟。
某个身穿纯黑女士西装的身影从他视野中出现。
盛卉手里只拿手机,踩着高跟鞋快步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行至中庭,她撞见一脸惊悚的万主管,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听说你早上找我有事?”
万瀚张了张嘴:“盛......主管,你为什么从总裁办专用电梯那边走过来?”
盛卉回头望了眼,再转回来对上他目光,凝视片刻。
而后微微一笑:“你说什么呢?洗手间不也在那个方向?”
万瀚异常艰难地扯了扯领结,眼底眸光微微发颤,低声道:“人事部今早发的通知,您......你看到了吗?”
盛卉收了笑,捕捉到万瀚眼底的摇晃,淡然回答:“看到了。”
她顿了顿,似是猜到万瀚已经知道了什么,于是浅浅勾唇,声线压低,眼神更为锐利:
“有件事情想要提前告知万主管。我们部门的桑晓,从下个月开始转到数字营销部任职。”
万瀚脸色一白。桑晓有多厉害,整个市场部都知道,她这是要把信任的手下指派过来接管他的部门吗?
盛卉直接忽略与处罚相关的解释,谈起后续工作:
“万主管,如果数字营销部本月业绩不受处罚影响,那么你的福气就在后头。如果你处理不好,公司有的是人才,或平移升职,或空降。”
话里藏着甜枣和棒槌,让万瀚自己慢慢参透。
他咽下一口唾沫,身体微微发着抖:“感谢盛主管提醒。”
盛卉忽然笑起来:“应该的,这些都是刘总监告诉我的,大家共事这么久,都是好伙伴,本来就该互相照应。”
这之后,万瀚迈着虚浮的步子回到自己工位,满脑子都是“好伙伴”三个字。
原来盛卉早就计划好了。
她或许有意扶他爬上总监的位置,但是她也会将自己栽培的下属安插到所有重要的位置上,如果他做的不好,管理能力不强,随时都有可能遭到架空,然后被踢出队伍。
他为自己还有机会升职而感到庆幸,但他同时也想起了几个月前,自己好几次在不同的同事面前嘲讽盛卉不作为,在公司混吃等死,满脑子只有带娃......
他吓得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两条腿蜷在桌下颤抖,半张脸贴上办公桌。
陈瑜月带着满脸泪痕走进来:“主管......”
“闭嘴吧!”万瀚勉力撑起上半身,“收拾收拾东西,下午的人事面谈,不要抱任何希望了。”
“可是我真的没说什么,我只是......”
万瀚想明白一些事情,语气冷静些:“隔壁盛......企划部,不是你能惹的,之所以忍你到现在,是在确认你还有没有用。”
陈瑜月茫然地睁大眼。
人家是公司利益的最大受益者。
因为他还有用,所以即使说过不好听的话,却也被留下。
至于被优化的那些——
“闭紧嘴巴,好好找下家吧。”这是万瀚对她唯一的忠告。
上午冗长的会议结束,下午的工作都很轻松,快到周末了,大家的心情也比较飘,乔黛带着报表文件来向盛卉汇报,汇报完不急着出去,看盛卉心情不错,她坐在原地就开始以唠嗑的方式向盛卉求教关于职业规划的事儿。
盛卉看了眼表,还有半个小时就该回家换衣服了。
时间不长不短,聊聊天正好。
乔黛的职业技能比较零散,尤其在跟了盛卉之后,开始一门心思地往行政秘书方面发展。盛卉还没想好自己到底需不要需要一个秘书天天跟在屁股后面,所以她一边给乔黛做规划,帮她挑选可以考的证,一边理清自己的职业思路。
聊得深了容易忽略时间,直到一通电话响起,盛卉才意识到,自己差不多该走人了。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一边关电脑,一边接起电话:
“喂,舅妈......”
......
乔黛坐在办公桌对面,仰着一双杏仁眼,眼睁睁看着领导的脸色从白里透红变得苍白如纸,唇色褪尽,肤色甚至隐隐浮起一层灰。
盛卉扶着把手背过身去,声音仿佛在砂石上滑过:
“十......十岁了?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是男孩。”
沈南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该怎么办?他顶着高额税费办了房屋赠予手续,还有那个女人,竟然也有......”
盛卉刷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
“您别急,我现在马上去找他......哎,不行,我马上过来找您。”
廖枫现在正和其他几位大股东一起考察蒸馏厂,不在公司里,今晚估计还有聚餐,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最后安抚几句,盛卉很快挂断电话,拎起电脑包,大步走出办公室,没一会儿又折返回来,朝一脸懵然的乔黛招招手:
“你,跟我一起。”
路上,盛卉情绪不太平静,所以让乔黛开车。
她坐在副驾驶,单手抵着额,眉心拧出深深的两道褶。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世上总是有她舅妈沈南枝这样的人,犹如讳疾忌医的病人,明知道自己身上有病,为了保持表面上的安稳现状,保护自己那颗脆弱的心,就是不去做体检,就是不去看医生,直到病入膏肓,无药可救,才不得不将自己送入抢救病房,然后痛苦无依地发出呐喊,责怪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尽管最大的错并不出在她身上,但是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原因,不乏她自己的懦弱无能。
盛卉忍不住抬手抹了抹眼角。
她不是不去责怪男人,只是知道责怪男人无用,女人要过得更好,只能反求诸己。
她还记得十八岁的时候,她的抑郁症痊愈了,甚至恐男的症状,也在舅舅的悉心爱护下得到了缓解。
她认为世上还是存在好男人的,就像舅舅一样,温和开朗,体贴舅妈,疼爱孩子。因为盛卉中学时期不爱念书,成绩差,家教又管不来她,他就自己上场教外甥女读书写作业。甜豆土豆也不光是舅妈一个人带大的,舅舅尽管工作忙,孩子教养的全程他都有参与。
盛卉曾经还想过把股权分一部分给舅舅。
因为他对她而言,比亲生父亲还要亲。
可他在外面还有一个女人。
亲眼看见这个事实的那天,盛卉感觉,自己一辈子都不能接受任何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