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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官府的人出现在盘龙沟,只怕不是巧合。

他思索之余,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这巨响楚承稷并不陌生,是攻城用的火药弹,先前在祁云寨的船上他们也用来威慑过水匪。

两刻钟还未到,投掷火药弹的不是祁云寨的人才对。

在那一身巨响后,夜空里又有无数颗火球被掷向了水匪老巢,落地后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破声。

仅剩的那些水匪无不鬼哭狼嚎、抱头鼠窜。

现在往江边去反而是更危险的,那边是炮火集中区域,楚承稷直接运起轻功朝后山掠去。

后山地势极高,借着月色远远望去,水匪老巢已是罩于一片火光中,江面上一艘官船在夜色里渐行渐远。

亮着灯笼的甲板上站着一人,船已开得太远,楚承稷看不清那人是何模样,但那身绯红的官袍,甚是扎眼。

……

祁云寨众人并没有听楚承稷的,两刻钟后没等到他,又听见官府狂轰水匪老巢,一个个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等爆破声停了,他们才慌忙把船靠岸去寻楚承稷。

昔日的龙潭虎穴,如今已被烧成一片废墟,一脚下去到处都是焦黑的尸体。

“这她娘地轰得也太狠了,还好咱们的船开得快,不然弟兄们怕是都给炸成碎肉块了!”王彪看着满目疮痍的匪窝,想起在江上被官船追着跑那会儿,不免心有余悸。

“军师!”有人发现了从后山下来的楚承稷,狂喜叫到。

王彪抬头看去,也面露喜色:“还好军师你没事,可吓死弟兄们了!”

他左看右看,没瞧见秦筝和林昭,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收了收:“大小姐她们呢?”

其他人也以为秦筝和林昭遭遇了不测,神色凝重。

楚承稷道:“她们被官府的人先一步带走了。”

这话一出口,祁云寨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王彪见楚承稷身边被划了好几道口子,忙道:“军师,咱们先回船上,你这一身伤得处理下。”

“不碍事,弄一张青州城内城的舆图来。”楚承稷显然没把身上那几道口子当回事,无论何时,他音色都是沉稳的,让人不自觉地信服于他。

王彪知道他要青州城舆图,是想了解城内路线和布防,方便救出秦筝和林昭,看今日官府这狂暴的打法,劫狱的难度可想而知,他道:

“早就听说那姓沈的在朝中是条疯狗,惹了他的没一个有好下场,也是盘龙沟这窝水匪倒霉,他们劫了朝廷的兵器,皇帝派他来青州剿匪,盘龙沟这算是被杀鸡儆猴了,不过官府已经知道那批兵械如今落在了我们手里,只怕官府不日就会对付两堰山……”

走在前边的楚承稷脚步突然一顿,微微侧过脸问:“今日官府领兵的是沈彦之?”

月华切出他侧脸的线条,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一半笼罩在霜白的月光下,一半隐匿在阴暗中,许是面具挡住了光,他那双眼瞧着也比平日幽暗了几分。

王彪被这一刻的楚承稷吓了一跳,挠挠头道:“俺也是和官船周旋时,跟他们对骂才知道的这些,那狗官叫啥俺就不清楚了,不过官船上的人都管他叫世子。”

天底下姓沈的世子,只有那位无疑了。

“先回山寨修整,暗中派人进城打听那沈姓官员的落脚处。”楚承稷说完这句才抬脚继续往前走。

王彪狐疑瞅了他的背影两眼。

是他的错觉么?怎地军师听到官府领兵的姓沈后,周身气息都冷凝了下来。

……

下船后,码头距离青州城还有一段距离,秦筝和林昭被安排上了一辆马车。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沈彦之似乎有意让她们避开了官船上其他官兵。

这辆马车应该原本是备给沈彦之的,她和林昭坐进去后,沈彦之便骑马走在了前方。

已经入夜,青州城城门早已关闭,沈彦之的护卫叫门又拿出令牌后,守城的将士才打开了城门。

和守城门的小将一道出城门来迎接沈彦之的还有青州知府。

“下官恭贺沈大人剿匪大捷!”青州知府满脸堆笑:“大人果真是武能上马安天下,文能提笔定乾坤,解决了困扰青州十余年的匪患,实乃青州百姓之福呐!”

沈彦之急着带秦筝回府给她找大夫,半点听青州知府拍马屁的心思也无,不耐道:“周大人怎在此处?”

“沈大人深入匪窝,我虽是把老骨头了,可好歹是青州父母官,哪能安寝?等沈大人得胜归来,我这心里才踏实。”青州知府说起这些牙酸话来是一套一套的。

沈彦之眼底的不耐更多了些:“辛苦周大人了,夜色已晚,周大人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青州知府却半点没有就此作罢的意思,他目光往沈彦之身后那辆马车瞟去:“不知沈大人可捉拿到通缉令上的犯人了没?”

“并未,不过是水匪为了赏金做的套,那两名女子本官已命人押送回府衙了。”沈彦之虽这般说着,眸色却已经冷了下来。

他审讯那名前来报信的水匪时,都刻意避开了青州知府,就是不愿秦筝的行踪叫更多人知晓,但显然这个青州知府是个心思多的。

好在那窝水匪也是自作聪明,绑了两个女子妄图欺瞒官府和另一窝匪徒,他正好能借此事把找到秦筝一事揭过去。

毕竟船上那两个冒牌货,是整艘官船上的官兵都看见了的。

而他带回秦筝,这是避开了人的,更何况秦筝二人还做了伪装。

“这些匪徒,胆子未免太大了些!”青州知府嘴上虽这般说着,却仍不死心道:“夜寒露重,沈大人何不乘坐马车回府?”

沈彦之冷眼扫过青州知府,这次连敷衍应对都懒得敷衍了:“周大人大半夜守在城门口,就是为了管本官坐不坐马车?”

他一双冰寒的凤目眯起,不怒自威。

青州知府吓到跪倒在地:“下官冤枉,下官只是担心大人贵体。”

沈彦之冷哼一声,不再出一言,直接驭马进城,马车和他的十余名亲卫跟着鱼贯而入,青州知府一直跪在地上,头抵着冰冷的地面,等他们都进城了,才被随从扶起来。

青州知府对着沈彦之一行人离去的方向,狠狠呸了一声:“他的马车里肯定有古怪,这几日给我盯紧他住处!他对本官不仁,别怪本官对他不义,他想保前朝太子妃,等本官拿住他这个把柄,不怕他查出本官早年跟水匪有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