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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下周就走了。”

夏漓点点头。

晏斯时说:“在楚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联系他们,不必客气。”

“好。”

夏漓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的。

她最最不愿意消耗与晏斯时相关的人情。

这晚洗澡,创可贴揭下来,脚跟的磨伤沾了水,有几分疼。

之后几日伤口开始愈合。

总有隐隐的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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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树芳和霍济衷小住半个月便回楚城了。

紧随其后的五一假期,夏漓回家一趟。

楚城没有飞机场,也尚未通高铁。从临市下高铁,再转大巴,抵达时已经是下午了。

姜虹和夏建阳盼得热切,早早等在路边,待夏漓下了出租车,抢着去拿行李。

边往回走边寒暄,听说夏漓中午只在高铁上吃了个面包,姜虹忙说:“饭一直热着的,汤也都炖好了,你休息一会儿,我炒个小菜就能吃饭。”

“你们吃过了吗?”

“吃过了。”

到家,夏漓先去了趟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再出来。

回旧沙发上坐下,看见茶几上有张传单,夏漓随手拿起来。

那是张楼盘宣传广告,上面列出的户型普遍100来平米,均价3500元左右。

夏建阳这时候从厨房走出来,端了盘切好的苹果。

夏漓问:“你们去看房啦?”

“没。随便接的传单。”

“这小区在哪儿?”

“体育公园附近。”

“那你跟妈有空可以去看看,有特别好的户型,可以留意一下。”

夏建阳有些局促,“看了也买不起。”

“我帮你们出首付,你们自己还贷。”

厨房里的姜虹忙说:“你工作才攒了几个钱,你自己也要用啊。”

北城生活成本高,夏漓每月工资除掉房租、吃饭和通勤,实则剩不下什么。

但每年发的年终奖,她都存下来了。

按照开发区房价均价估算,三成或者四成首付,叫她一次性拿出来还不至于太难。

夏建阳也说:“你以后自己还要成家,我们不能花你的钱。”

夏漓说:“房价每年都在涨,现在买是最划算的,以后万一你们想回老家养老,这房子卖了也是一笔投资。你们先去看嘛,看了再说。”

夏建阳和姜虹就没再说什么了。

夏漓的视野比他们开阔,做决策也能想得更远,这种大事上,他们已经倾向于听从她的判断。

夏漓下午睡了一觉,傍晚时分起来。

坐客厅里看电视的姜虹问夏漓:“你罗叔叔说晚上想请你吃饭,你想去吗?他说他上回去北城时间不凑巧,连饭都没请你吃一顿,过意不去。”

“你们去吗?”

姜虹说:“我们无所谓,主要看你。”

“我不是很想去。”

“行。那我打电话跟他说。”

这种时候,夏漓常常会想,长大独立的好处之一,就是拥有了更多的话语权。

以往,这种情况根本由不得她说不。

晚上,姜虹做了几个菜,都是夏漓爱吃的。

吃饭时,夏漓问了问姜虹和夏建阳的近况,得知工作一切顺利,放心几分,又说,“约在下周的体检,到时候你们记得去。”

姜虹说:“以后别浪费这个钱了,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我们又帮衬不上什么。”

夏漓说:“花的都是必须的。”

后头便是闲聊,夏建阳状似无意地提起:“听你罗叔叔说,霍董上回去北城,你帮忙做了导游?”

夏漓很是直接地问道:“爸,你想说什么?”

“没有……我就想问问,了解了解情况。”

夏漓却很了然:“是不是罗叔叔想让你打听,我跟霍董的外孙是什么关系?”

夏建阳不说话,但那表情摆明了被夏漓说中。

“爸。”夏漓语气平和,“您和妈现在的工作,都是我想办法帮你们找到的。我当初的想法就是,以后能不麻烦别人就不要麻烦别人,尤其是罗叔叔。您现在也不是靠他吃饭,其实不必要再对他那么小心翼翼。”

姜虹笑说:“你爸就是看人脸色看习惯了。”

夏建阳不吭声了。

姜虹说:“我就说了闺女的事情你少管。我们啥事不做白享福,你还不乐意。”

“这不是……关心漓漓嘛。”夏建阳讪讪地替自己分辩两句。

在家没什么娱乐活动,夏漓早早洗漱过去了床上。

床单被罩都是刚洗过的,被芯和被褥,姜虹也趁出大太阳时晾晒过,有一股干燥的香气。

在家又待了一天,夏漓便返回北城。

为了赶第一趟高铁,她起得很早,上了车以后就戴上U型枕开始补觉。

中途醒来,查看手机,发现有晏斯时发来的新消息。

YAN:今天回北城?

夏漓回复:是的。

YAN:哪趟高铁?

YAN:我去那边办点事,顺便接你。

夏漓没去细究这“顺便”有多“顺便”,拍了车票信息发给他。

几小时颠簸,终于抵达北城的高铁站。

夏漓拖着行李箱,朝出口走去。

远远便看见了晏斯时。

白衣黑裤的一身,颀长的身形,叫人怀疑是否电影明星的清隽面容,以及总有些拒人千里的清落气质,很难不让人一眼看见。

夏漓加快脚步,而晏斯时也似看见了她,抬眼望过来。

在他的视线里行走,总像撑一只舟渡湖,明明是平静的湖水,却总觉得有潜藏的暗流。

叫她脚步都有些不自然。

到了跟前,夏漓打声招呼,晏斯时自然地接过了她手里的箱子。

边走,晏斯时边问:“很早就出发了?”

余光里瞧她一眼,能看出面容有两分舟车劳顿的倦色。

“嗯。想早点到,留出点时间休息。楚城什么时候通高铁就好了,以后就不用这么折腾。”

万向轮轧轧地碾过路面,那声音听起来几分欢快。

到了停车场,晏斯时将车解锁,拎着行李去后备厢。

夏漓拉开了副驾驶车门,一下顿住——

那座位上,放了一大束的粉色玫瑰,粉泡芙,小碗大小的重瓣花朵,层层叠叠,拿双层纸包裹,里头一层是白色的雪梨纸。

整一束漂亮得都有些嗲气,像被宠坏的小公主。

听见后备厢车门关上,夏漓望向驾驶座。

对面车门打开了,隔着车厢,夏漓看向晏斯时,“这个……”

“给你的。”晏斯时看她一眼,表情似再平静不过。

原来真不是错会。

夏漓抱起那束花时,那沁甜的香气扑面而来,叫她莫名的有些手足无措。

而晏斯时或许误会了她迟疑的意思,就说:“放后座去吧,免得占位置。”

夏漓想了想,倘若一路都抱着花,可能有些傻,便就拉开了后座车门,将花暂放了过去。

上车以后,夏漓沉默了好一会儿。

空气里隐隐弥散着香气,像清早下过雨的玫瑰园。

他们都好像默契地不去谈这一束花。

夏漓问他:“你五一在做什么?”

“在家休息,看书。”

“没出去玩么?”

“跟闻疏白吃了一顿饭。”

“听起来好像有点无聊?”夏漓笑说。

晏斯时目光自她脸上略过,仿佛有深意的,“是。”

夏漓的下一个问题,被电话打断。

她说声抱歉,接起来。

是宋峤安打来的,说纽约那边紧急需要一份报告,要她今晚提供过去。

“……不是说好了节后要吗?”

“提前了。他们部门领导亲自问我要的,你尽量辛苦一下吧。”

“他们都不过五一吗……”

宋峤安笑说:“五一全称五一国际劳动节,恩格斯领导的活动纪念日。你跟资本主义国家讲这个。”

电话挂断,夏漓便拿手机点开了报告的说明文档。

晏斯时问:“要加班?”

夏漓苦着脸点点头。

全程,夏漓都在跟宋峤安沟通报告的具体事项,没能抽空跟晏斯时好好聊天,这让她很有些过意不去。

晏斯时倒是无所谓的态度。

抵达小区门口,晏斯时也下了车,提上她的行李箱,说送她进去。

夏漓自己,则只背着小包,跟在晏斯时身后,怀里抱着那一束粉色玫瑰。

一路进去,不少人错目打量。

到了楼栋楼下,夏漓腾出一只手,去摸小包里的钥匙。

结果摸了个空。

晏斯时看向她。

“……我好像忘带钥匙了。”

“行李箱里没有?”

夏漓摇头。她不会把这么小的东西收进行李箱里,怕丢,而且昨晚刚收拾过箱子,她很确信没有。

她拿出手机,给徐宁打了个电话。

徐宁:“宝贝我今晚八点的飞机啊。”

夏漓:“……”

徐宁:“要不你去找个星巴克等我?或者直接去公司?”

夏漓:“……行吧。”

电话挂断,夏漓看向晏斯时,“徐宁可能晚上11点多才到。”

晏斯时顿了一瞬,而后平静地说:

“你可以去我那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