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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上,正是。”女子点头。

“朕也是偶尔得到消息,说余舒广罗武林中人,正在四处追杀一群潮崖族人,心生疑惑便派人去看究竟,没曾想还当真能救到诸位。”楚渊道,“按理来说朝廷命官与潮崖族人,该是井水不犯河水才是,为何会如此,姑娘应当能给朕一个解释。”

“潮崖岛已经毁了。”女子道。

楚渊微微皱眉:“为何?”

“岛上有一人名叫玄天,勾结了南洋匪徒上岛,将所有人都杀了,甚至连他自己也被杀了。”女子道,“我们几人也是侥幸才能逃脱。”

楚渊问:“原因?”

“从七八年前开始,岛上就分为南北两派,玄天是北派的头目,因不忿我们南派势力越来越大,便心生歹意。”女子道,“却没想到会被人利用,南派的人死了,北派也未能幸免。全岛百余户人家,如今也只剩我们七人拼死逃脱而已。”

“那伙南洋匪徒现在何处?”楚渊继续问。

“应当还在潮崖岛上。”女子答。

“岛上当真有黄金宝藏?”楚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女子顿了顿,道:“有,只是不知在何处。”

楚渊点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潮崖岛地下埋着黄金,是先祖留下的遗训。”女子道,“只是后人一直寻找,也未见其踪迹。”

段白月在屋顶摇头,听起来这潮崖先祖与自家师父倒像是亲兄弟,一样不着调。

“所以那伙南洋匪徒留在岛上,也是为了继续挖掘黄金?”楚渊若有所思。

“十有八九是如此。”女子点头,“玄天应当没有别的理由能说动他们千里迢迢乘船北上。”

“真是没料到,余舒竟然还会与南洋扯上关系。”楚渊放下茶杯,“那姑娘与同伴此番来见朕,又有何要求?”

“民女想恳请皇上,替我们夺回潮崖岛。”女子道。

“潮崖并非我大楚子民,于理不合。”楚渊答。

“皇上。”女子跪地,“现潮崖一族岌岌可危,唯有皇上能救我们于水火。我族人可承诺,只要夺回故土,倘若将来有一日当真能找到宝藏,定悉数向大楚纳贡,绝对不留分毫。”

“潮崖一族的遭遇自是令人唏嘘,只是大楚与南洋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若因此惹下麻烦,只怕南海百姓会因此受害。”楚渊道,“姑娘可能明白,不是朕不帮,而是朕不能帮。”

“那南洋匪徒狼子野心,只怕目的也不仅仅在潮崖岛。”女子话中有话,“皇上可能安心?”

“那又如何?”楚渊一笑,“潮崖并非交通要塞,更非兵家必争之地。前有天雾岛后有南水洲,再数过去是白沙十六环,每一处都布有重兵,这还不算东海驻军。若是当真打起仗来,潮崖存在与否,上头的人是谁,对朕而言对大楚而言,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拿这个要挟朕,姑娘似乎将自己看得太重了些。”

段白月弯弯嘴角。

“皇上恕罪,民女不敢。”女子脸色有些白,“只是一时心急,所以才口无遮掩。”

“朕不会出兵潮崖,更不会插手别国之事。”楚渊道,“看在先前父皇的面子上,顶多能在这王城内给诸位一座宅子,姑娘只需回答我,要还是不要便可。”

女子张了张嘴,道:“一直就有人追杀我们。”

楚渊笑笑:“想留在宫里?”

段白月:“……”

女子道:“是。”

楚渊道:“也好。”

段白月皱眉。

“朕可以答应你。”楚渊道,“只是这宫内人多眼杂,诸位若是住进来,怕就不能走动了。”

女子点头:“民女知道。”

楚渊道:“那今晚便到此为止,明日白天,自会有人去客栈接其余人进宫。”

女子跪地谢恩,跟着四喜去了住处。

段白月问:“为何要让这群人留在宫中?”

“否则呢?”楚渊与他一道慢慢往寝宫走,“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目的,放在王城里头,百姓怕是不会安心。”

“放在宫里,我也不能安心。”段白月道。

楚渊笑笑:“在宫里是软禁,看他们有一天会不会露出马脚,自会有人专门看守,我又不会三天两头跑去看,有何不能安心?”

“算起来这段日子,也有不少人与这些潮崖人有了接触。”段白月道,“只是能让焚星发光的,却依旧只有你与那屠不戒。”实在是很不想提起这个名字。

“瑶儿也不行?”楚渊问。

段白月不满:“不许再提那个小鬼。”

楚渊戳戳他:“胆子不小,敢忤逆皇上。”

“我哪敢忤逆你。”段白月摇头,“若当真如此,那便——”

“嗯?”楚渊斜眼看他。

段白月很是冷静:“明早别做肘子了,油。”

楚渊笑:“菜也不吃肉也不吃,西南王当真难伺候。”

“今晚我就不留下了。”段白月道。

楚渊皱眉:“又要去哪里?”

段白月答:“青楼。”

楚渊顿住脚步。

段白月失笑:“当真是青楼,顾兄前几天回了王城,今写来书信说找我有事,一直没空去赴约,便说今晚过去看看。”

“有何事,非要三更半夜说?”楚渊和他对视。

段白月:“……”

因为只有三更半夜才有时间。

“去吧去吧,没人留你。”楚渊轻描淡写,自顾自往前走。

段白月开窍,几步追过去继续与他并肩走:“不去了。”

“不怕别人空等?”楚渊瞄瞄他。

“等便等了,反正与他也不熟。”段白月说得很是坦然。

楚渊被逗笑,伸手推推他:“不闹了,若真有事便去,莫要耽误才是。”

“当真没事。”段白月拉过他的手,“当我方才什么都没说,忘了忘了。”

月色皎皎,将两人的背影越拉越长。

染月楼里,顾云川坐在琴娘房中,仰头又饮下一杯酒,兴趣索然听小曲儿。

这到底是来还是不来。

等到后半夜的时候,着实是困意不断,索性站起来自己找去了客栈,结果问过守夜的暗哨才说,王上一直就不在,房中只有小王爷。

见鬼了。顾云川还当是两人在路上错过,于是又掉头折返,却恰好在街上遇到两个人。

“南前辈?”

南摩邪身边跟着屠不戒,见着他后也意外:“这三更半夜的,在街上晃什么?”

顾云川将自己与段白月有约,却左等又等也不见人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道:“王爷怕是已经到了染月楼,别是路上错过了。”

南摩邪道:“我跟你一道去看看。”

顾云川:“……”

三人一道折返染月楼,却并无人在等。

南摩邪顿时眉开眼笑。

顾云川纳闷:“前辈似乎很不愿意让在下与王爷见面。”

“有什么事,白天见也不迟。”南摩邪拍拍他的肩膀,“你将来便会懂。”

顾云川皱眉:“但这事有些重要。”

“你也说了,只是‘有些重要’。”南摩邪道,“他现在做的事,可是迫在眉睫,一刻也等不得。”

顾云川将信将疑。

屠不戒一头雾水。

南摩邪哼着小调往回走。

长本事了,说不定还真是夜夜留宿宫中。

如此看来,西南府办喜事的日子也便不远了啊。

皇宫里头,那株梅花树已经被挪了回来,又上了肥料,储备养分打算冬日再开一树花,来年或许能少被挖几回。

段白月靠在床头,手在他背上轻轻拍。

楚渊睡得很快也很熟,一是累,二是安心。

看着外头越来越亮的天色,段白月在心里叹气。这才躺下多久,就眼看着又要上早朝。每回看他早上迷迷糊糊将醒未醒,就有些懊恼当初没狠下心带着人一走了之,那不知现在该有多快活自在。

楚渊迷迷糊糊问:“什么时辰了?”

段白月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子时。”

楚渊弯弯嘴角:“又闹。”

“别去上朝了,好不好?”段白月将他抱进怀里,“就这一天,装装病,嗯?”

楚渊抬头看着他:“傻。”

“你才傻。”段白月握住他的手,“哪有人做皇上做成这样,眼里只有家国天下,不是傻是什么?”

楚渊顿了顿,没说话。

段白月拉过被子,将他重新裹住:“闭眼睛。”

外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四喜小心翼翼探头进来,段白月道:“告诉那些死老头,今日休朝,想谏等明天。”

四喜公公一愣。

楚渊在他胸前闷闷笑。

“是。”四喜公公赶忙将门替他二人关好。

四周重新恢复安静,楚渊捏捏他的下巴。

“睡觉。”段白月握住他的手,“不到午饭的时候,不准起来。”

楚渊转身背对他,顺便卷走大半被子。

四喜公公一边坐着软轿往正殿赶,一边在心里头感慨,看来今晚准备一床被子便是。毕竟方才往里看的时候,另一床被褥可是被丢在地上的啊。

众位大人已经在偏殿候着,聊着天等上朝,却被告知说皇上龙体欠安,所以今日休朝。

陶仁德皱眉:“皇上身子还没好?”昨日御书房就没见着。

“是啊。”四喜公公道,“胃疼就没好过,服了药又歇了。”

“多谢公公告知。”陶仁德点头,其余大人都已经散去,刘大炯过来戳戳他:“去吃驴肉火烧?”

陶仁德摇头:“我去看看皇上,可别是病得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