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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远直白道:“你的确能做出这种事。”所以也怨不得别人。

慕寒夜哑然失笑:“好吧,其实我就是想知道对方到底有何意图。若是就这么交给楚国,在牢狱里熬不过大刑死了,我岂非永远也不能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那先说好,问到之后就将人还给大楚。”黄远叮嘱。

慕寒夜点头:“阿黄说了算。”

第二天,第三天,一连过了五天,慕寒夜与黄远都不见消息,只有七绝国暗卫又来禀告了一次,说王上还在漫山遍野找贺礼,毫无头绪,极为焦虑,还请楚皇再多等两天。

……

“要派人去帮忙吗?”段白月问。

“若需要人帮忙,信一早就该写来了。”楚渊道,“慕寒夜还是大可放心的,估摸是在大漠里待久了嫌闷,此番出来正好折腾唱戏,罢了,随他怎么闹。”

“这么信得过?”段白月坐在他身边。

“七绝国水脉与大楚早已连为一体,背后还有追影宫与日月山庄,他可比其余人要可靠得多。”楚渊将一本折子递给他,“就是性格让人头疼了些,可一两年来一回,也能勉强接受。”只要别像金泰那般,恨不得长住王城就成。

段白月接过折子,道:“又要我帮你看?”

“嗯。”楚渊懒洋洋打呵欠,“最近的折子都是在奉承你,自然要你亲自看。”

“又是这个贵州王大成。”段白月打开就头疼,“这人难不成有写奏折的瘾?”

“他先前三不五时就要上一封折子,弹劾你西南府。”楚渊道,“现在估摸吓得不轻,自然要多写几封折子吹捧,求个心安。”

“我先前也没得罪他吧?”段白月莫名其妙。

“你是没得罪,不过他也没有别的政绩,总不能一年半载什么都不奏,正好离你挺近,所以只能拿这个凑数。”楚渊笑道,“听着庸碌,可当时你在云南拥兵自重,边境战乱频发,贵州若再放个硬脾气,只怕三月不到就会出事,他反而最合适。”

段白月摇头:“也亏得你能将每个官员的性格都摸透。”

“不然怎么做皇上?”楚渊环过他的肩膀,“当初我最摸不透的,你猜是谁?”

段白月道:“我?”

楚渊笑:“嗯。”

“现在呢?”段白月拖过他的腰。

“现在我是这世间最了解你的人。”楚渊在他耳边咬了一口。

段白月埋首在他脖颈处,将头发抚到一边,还未来得及亲吻,便有段念在外头兴冲冲道:“王爷,王爷!”

楚渊猛然将人推开。

段白月整了整衣服,上前淡定打开门:“何事?”

“王爷。”段念手里捏着一封信,气喘吁吁道,“金婶婶派人送来的,说南师父又诈尸了。”

“师父现人在何处?”段白月闻言大喜。

“不知道啊。”段念道。

楚渊一愣:“不知道?”

段白月拆开信草草扫了一遍,道:“冰室里只剩下了那朵汨昙,师父没回西南府,不知去了何处,只在墙上留下了歪歪扭扭的‘我走了’三个字。”

“为何不回府?”楚渊皱眉,“不会又有什么乱子吧?”

“冰室四周都是毒虫蛇蝎,又有重兵把守,旁人闯不进去的。”段白月道,“况且冰室内遍布机关,能来去自如的,只有师父与我。”

“那前辈会不会是来了王城?”楚渊猜测。

段白月点头:“九成九。”

“若真这样,那就太好了。”楚渊握住他的手,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段白月笑笑:“嗯。”

段瑶原本在外头玩,听到西南府的侍卫送来消息,也赶紧兴冲冲回了宫,抵达王城时恰好是八月初,大婚便在十日后。

段白月摇头:“还知道回来。”

段瑶表功:“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段白月道:“什么?”

段瑶神秘塞给他一瓶药膏。

段白月:“……”

段瑶压低声音:“我在外头玩的时候,遇到了合欢子。”江湖中一等一的风月大师,秦宫主用了都说好。

段白月敲了敲他的脑袋,坦然笑纳。

段瑶嘿嘿笑:“有师父的消息吗?”

段白月摇头。

“不应该啊。”段瑶道,“金婶婶的信都送来了,师父那么想喝喜酒,难道不该昼夜不停狂奔来王城才是。”

“说不好。”段白月叹气,“毫无头绪,也只能等着了。”

段瑶闷闷撇嘴,还是很想明日就见到师父。

司空睿抱着儿子走在大街上,目不暇接,感慨万千,果真是天子大婚,阵仗都不一样,王城内早已张灯结彩,华美高贵。到处都是红色的绸缎,树上与店铺门口亦挂满小红灯笼,喜盈盈映着漫天朝霞。百姓也是个个笑逐颜开,街边卖早点的小贩都知道在包子馒头上点个红点讨喜,连带着各种毒物泡的酒也比往年畅销了许多——据说西南王便是自幼就喝这个,才能如此潇洒高大。

以后也是认识皇后的人了啊,司空睿热泪盈眶,很想穿一身绸缎,一边啃甘蔗一边横着走。

各国君主与使臣也已陆续抵达王城,吴登与纳瓦结伴而行,身后轿子里是金姝与坤达,百姓挤在街道两边看热闹,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哪国的王上,只管欢呼鼓掌便是,高兴,且高兴。

一时之间,宫里各处大殿都住满了宾客,酒香与花香终日萦绕不散,无数奇珍异宝塞满国库,几乎要溢出来。

七绝国的队伍也在大婚前三日抵达,慕寒夜却依旧不见踪迹,打头的侍卫队长连连道歉,只说再等两天,王上便会带着王后赶到。

宫里头闹哄哄的,段白月关上门,对楚渊道:“什么都别管了,安心等三天后的大婚,好不好?”

楚渊道:“不好。”

“有温大人与张大人,还有一大群礼官,不差你一个。”段白月道,“前几天分明都不紧张了,怎么今天又开始闹脾气。”

楚渊道:“不知道。”

“好好好,我不问了。”段白月忍笑,双手捧住他的脸颊道,“那亲一个?”

楚渊一头栽在他胸前。

就是紧张,做梦都梦到礼台坍塌,宾客失踪,还梦过被人偷走了准备好的菜肴,大家只能吃馒头。

段白月拍拍他的背,将人从后门带出宫,吩咐轿夫捡人少的路走。

楚渊道:“你要带我去哪?”

“去哪都好,图个清静。”段白月道,“总比在宫里火急火燎要好。”

“你不紧张吗?”楚渊问。

段白月笑:“成个亲罢了,又不是头一回,有什么好紧张的?”

楚渊幽幽道:“成个亲,罢了。”

“不准挑我字里的毛病。”段白月掀开轿帘,牵着他的手一道走出去,竟已不知不觉到了城门口。

两人一道登上高处,守卫见着后,赶忙躬身退下。楚渊坐在城墙上,看着远处的漫天晚霞出神。

“怎么样,比宫里畅快吧?”段白月坐在他身侧。

“嗯。”楚渊闭着眼睛吹风,过了阵子,扭头问,“有南前辈的消息吗?”

段白月摇头。

楚渊勉强笑笑:“嗯。”

“既然都醒了,就一定会来,说不定是想给你我一个惊喜呢?”段白月揽过他的肩头,“别皱眉。”

“这可是你说的。”楚渊靠在他身上,“前辈一定要来。”

“不来如何让你改口。”段白月道,“先说好,在他没给你红包之前,不许当面叫师父。”

“好。”楚渊笑着拱拱他,十指交握捏他的指头玩。

晚霞映照下的王城,看着要比以往更加雍容庄重。四处都是红艳艳的色泽,街上人头攒动,相隔再远也能感觉到那发自内心的笑闹。明日天子会率文武百官出宫前往大雍塔祈福,因此在下午的时候,正阳街两侧便已有重兵列队把守,在拥挤的王城中辟出了一块静地。而在更远处,则是无边麦浪,满目皆是最蓬勃的绿。

“是你的江山。”段白月低声道。

“是我们的。”楚渊笑笑,“这些年,多谢。”

“这句话留着,白头后说也不晚。”段白月握住他的手,凑在嘴边轻轻落下一个吻。

这日两人一直在城墙上聊天,直到星垂四野城中寂静,方才手牵着手,也没坐轿子,就这么一路往宫里走。

城门口的守卫总算是松了口气,赶紧招呼着各自回家吃饭——皇上与王爷也是,就那么坐在上头好几个时辰,饭也不吃。

“饿不饿?”段白月问。

楚渊点头。

“等我。”段白月拍拍他的手,自己转身去了一户还亮着灯的人家门前敲,片刻之后要回来几个包子,笑道,“天黑,没认出我。”

“堂堂王爷,去要百姓的包子吃。”楚渊扯着他的衣袖坐下。

“先前经常昼夜兼程来王城,赶路来不及吃饭,又没干粮,就只能找个村子蹭饭,这算是最好吃的东西。”段白月道,“我可是都付银子的。”

手上有些灰,楚渊低头咬了一个小包子,仰头一口吞下去,腮帮子鼓囊囊:“热的。”

“给自家相公留的,自然要在炉火上热着。”段白月道,“喏,以后跟回西南后,你也要热饭给我吃。”

楚渊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诚心道:“你还是别指望了。”毕竟连米都不会洗,还想吃包子。

段白月抿抿嘴,将笑强行憋了回去:“嗯。”

包子不算好吃,八成是个刚成亲的笨媳妇。楚渊将菜根吐出来,皱眉道:“有沙咯牙,下回挑个厨子家。”

段白月笑:“好。”

楚渊擦擦嘴,与他一道回了皇宫,胃里很暖,心也很安。

另一处的偏殿内,叶瑾盘腿坐在床上,双眼炯炯有神。

沈千枫道:“不想睡?”

不想睡,但也不想做别的!叶瑾将他生生拽起来,充满期盼道:“你觉得皇上有没有可能逃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