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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赢谁又配赢?.

“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谢揽原本是抱怨她, 没想到一眨眼,自己成了被抱怨的人。

“哪里奇怪?”冯嘉幼指了下身后不远处独自牵马走路的韩沉,“冯孝安对你使用的第一个美人计,是韩沉帮你挡了。若是你亲自护送柳盈盈去淮安, 现如今你可能随她一起去玄影司当暗卫了吧?”

谢揽猜到她会提柳盈盈:“你知道西域有多少美人?追着我想嫁我的美人又有多少?难道给我们相处的机会, 我就会见一个爱一个?”

她这不是吃味儿, 是在羞辱他。

冯嘉幼低头看着他:“若你迫于无奈,不得不娶她呢, 就像被算计着娶了我一样。成为你的妻子之后, 她‘以身许国,铸大魏太平之基’的理想, 你是不是也会不遗余力去帮她实现?”

如今轮到谢揽无语了,无可奈何的回望她。

从她那双秋水般的眼眸里, 瞧见了满满的幽怨。

他惊讶:“所以你路上有几天吃下饭,睡不好觉, 都是在假设这些有的没的?”

冯嘉幼没有否认:“那几日, 我试着比较我与柳盈盈。发现我二人无论美貌、智慧、理想, 都是颇为相近的, 我找不出我的特别之处。逐渐觉得对你来说, 我不是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

若被冯孝安算计着嫁给他的是柳盈盈,相处久了, 他应该也是一样的死心塌地。

“我忍不住想, 你对我好,并不是我有多好, 而是你人好。”

她心知自己钻了牛角尖, 但却无法自控。

半夜险些犯了心疾, 难受的喘不过气。

谢揽简直要被她气死:“路上劳顿, 我担心你的心疾,逼着你多休息。你倒是好,闲着没事儿胡思乱想,早知道还不如由着你多看看卷宗。”

说着话,已经走出了狭窄栈道,前方的山路比较平坦,谢揽重新翻身上马,双臂将她箍在胸前,沉声道,“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针,你和柳盈盈怎么会相近?咱们将韩沉喊过来问问,看他会不会觉得你们相近。盈盈在韩沉眼里,你在我眼里,都是最独特的。”

冯嘉幼靠在他胸膛上:“哦?那我哪里独特?”

“哪里都独特。”

谢揽说不出,大概这就是只可意味不可言传。

当初他答应二叔娶她时,没打算和她过一辈子,知道自己迟早是要抽身的。

因为那时候的冯嘉幼对他来说,和其他女人没有任何区别,都像是大漠里的一粒沙。

他会由于某些原因停留一时,但绝不可能被困住一生。

究竟是从何时起,冯嘉幼开始和其他女人区分开,成为一个独特的存在,令他招招败退,步步沦陷,变成现在这副不值钱模样。

他不知道,也不曾认真思考过。

因为没什么意义。

谢揽郑重道:“总之你不要再乱想了,全天下能绑住我谢小山的只有你冯嘉幼一人,美人计我只中你的计,软饭我也只吃你这口,行不行?”

冯嘉幼:“……”

“有你这样说情话的?”

“这不是情话,是实话。”谢揽不和她继续这个话题了,他脑筋转得慢,嘴又笨,万一哪句话说不好,她这样多心的女人又不知会琢磨出几百种意思。

他转头喝道:“走!”

趁他还没扬鞭起步,韩沉策马追上来:“喂,继续往前走,就快要走到我们南疆国境内了。”

他对滇南再不熟悉,国境在哪里还是清楚的。

冯嘉幼朝前方雾里看:“那么出界之前,裴砚昭肯定会动手的,不远了。”

韩沉不语。

谢揽瞧他苦瓜般的脸色:“你这一路考虑的怎么样?”

韩沉的确是考虑一路,万一他母亲真被抓了,他没本事救她,不低头根本不行。

而且他内心十分抗拒打仗,曹崧的事情不解决,隋敬棠被逼之下仍有起兵的可能,南疆的百姓也会卷入战争。

十八寨或许真会参战,天下大乱之后,他十几年来行侠仗义的骄傲,全都成了笑话。

还是他一手造成的。

谢揽催促:“说话啊。”

韩沉强打起精神:“我还考虑什么?我不是说过了?想让我臣服,或者割让关口,都是不可能的!”

冯嘉幼劝道:“其实臣服也只是个虚名,你依然是世袭的南疆王,南疆等于你的封地,朝廷不会驻军,不会干涉你的政务,和现在没有两样。”

这一点韩沉比她更清楚,南疆在脱离中原之前,一直都是这样的:“但是意义不同,我原本自己是爹,臣服等于认了个爹,我成了儿子。还请谢夫人告诉我,谁喜欢给别人当儿子?”

冯嘉幼:“……”

难怪谢揽之前险些与他结拜,两人思考“国家大事”的角度真像。

见冯嘉幼答不上来,谢揽接口:“既然不想当儿子,你还可以当女婿。”

韩沉诧异:“你说什么?”

“大魏从来不和亲。”谢揽解释道,“当你上书臣服,以朝廷的狗德行,虽不干涉你南疆军政,但为了监督你,肯定会嫁个王侯贵女过去给你当王后。”

韩沉冷笑道:“那更是想都不要想了。”

谢揽抬起刀鞘敲敲他的背:“你先别急,到时候让我二叔去想办法,给盈盈安排一个贵女身份,将她嫁来南疆。”

韩沉的睫毛微微颤了几下。

谢揽笑道:“怎么样,这女婿当的不憋屈吧?”

冯嘉幼附和着点点头:“对盈盈来说,这也算以身许国,她便可以情义两全了。”

良久的沉默过后,韩沉讥讽道:“你们一家子除了美人计,是不是不会别的了?一次不够,还想对我来第二次?我凭什么要成全她的情义两全?你们又凭什么认为,我会想要一个背叛过我的女人?”

说完之后,韩沉硬气的扬鞭前行,没走多远又尴尬的拐回来,“走啊,带路啊!”

目的地已经近在咫尺了,谢揽没慌着走,卷着手里的马鞭玩儿,有点儿烫嘴的道:“韩沉,今天校场上多谢你提前警示我有危险,算我没白交你这个朋友。”

韩沉提起来就怄气:“我却是倒了八辈子霉,怎么就认识了你?”

谢揽敛目回忆:“当初好像是你主动来找我比武的?输了一次不够,死缠烂打一直跟着我,非得约我再战,还说再输就去当和尚?”

韩沉一噎:“行行行,是我自作孽!”

他将斗篷的帽子撩起来,重新遮住自己刚刚过耳的短发,不吭声了。

谢揽哈哈哈笑了几声,蓦地甩动马鞭,继续前行带路。

……

前方不远处就是大魏与南疆国的边境线,远眺过去,甚至可以看到南疆的族群村落。

“应该就在那里了。”冯嘉幼指向东南方。

此时雾气渐散,细雨微微,能看清数十丈外有一座荒废的、早已千疮百孔的古旧城池。

谢揽观察周围:“那座荒城的确是个下手偷袭的好地方。”

说完之后,策马朝荒城奔过去,距离城门口不远时,谢揽却突然调转马头。

冯嘉幼紧张的抓紧他的手臂:“怎么了?”

“城门上吊了几个人头,被砍下来十多日了。”谢揽担心吓到她,先提醒她一声,“你等会儿不要朝上方看。”

冯嘉幼寒毛直竖:“我知道了。”

谢揽这才策马转回去,继续入城。

而冯嘉幼垂眼盯着马脖子上的鬃毛,对城墙上的干尸一点好奇心也没有。

韩沉满腹心事,只管跟着谢揽入城,也没抬头。

后面的隋瑛则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勒住了马。

骆清流也停下来:“你时常混在军营里,还怕这些?”

隋瑛抚着胸口顺气:“军营里也不会吊一排人头啊。”

骆清流想想也是,隋瑛并不是什么将门虎女,自小爱玩爱闹,学武也是镇国公逼着学的,落水之后,希望她往后能有自保能力。

别看整天耀武扬威,估计没杀过几个人。

隋瑛看他这态度:“你瞧不起我?”

“我哪里敢。”骆清流继续前行,且将速度放缓,“害怕就低着头,跟着我走。”

隋瑛却一甩马鞭,跑他前面去了:“我只是突然被吓了一跳罢了。”

并不是逞强,她的胆子从来不小。

还特别倔,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字典里有“怕”这个字。

……

谢揽带着冯嘉幼进入这座荒山古城。

也不知荒废了多久,脚下的石板长满了青苔,残垣断壁上爬满了绿植。

若说大漠上的古城透着苍凉,那滇南边境的古城则充斥着诡异。

尤其不知从哪里透出来的腐败气息,令冯嘉幼深感不适。

幸好不用再去寻找裴砚昭留下的标记,因为冯嘉幼已经看到了他。

就在这条石板路的尽头,一片空地上。

裴砚昭坐在枯井边缘,手中持着一柄锋利的匕首,刀刃抵着那中年女官的脖颈。

中年女官则被迫盘膝坐在地上,周围站着三十几个手持兵刃的南疆人,地上还躺着几具尸体。

裴砚昭显然是受了伤,虽看不到他的伤口,但他双唇毫无血色,脸色苍白的吓人。

估摸着连站都站不住了,不然也不会坐下来等他们。

“他伤得有些严重。”谢揽并不是嘲笑他无能,能做到这一步,已经超出他对裴砚昭能力的判断。

眼前这些人和今日突袭军营的细作不同,全都是些正统高手,估摸着是保护南疆王室的最强的一支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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