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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爷带着向忠和两名护院去了令德堂,让向忠和护院留在门外,他一个人进了正房,屏退婆子丫鬟。

“成国公世子之事,是不是你做下的?”国公爷没心情与老太太废话,开门见山。

老太太也不看他,兀自捻着佛珠道:“别什么事都往我头上栽,我这样活着,除了苟延残喘,还能做什么?”

国公爷高声:“向忠!”

向忠推开门,两名护院押着被堵了嘴绑了手的李妈妈进来。

老太太听到李妈妈挣扎时发出的“唔唔”声,终于睁开眼扭头看了过来。

国公爷盯着她,冷淡吩咐:“打。”

护院将李妈妈面朝下按在地上,提起棍子就重重地打了起来。

一棍子下去李妈妈就杀猪般闷嚎起来,冷汗如浆涕泗横流。

老太太手中念珠轻颤,厉声道:“赵恺槊,你还想栽赃陷害屈打成招不成?我告诉你,今日你便是打死她,甚至打死我,也休想把什么烂事栽到我们头上!”

“打死。”国公爷丢下一句,转身出门。

向忠跟着他来到院中,令德堂的丫鬟奴仆都已在此集合。

众人听着正房里传来的那一声声棍子打在肉上的闷响和李妈妈被堵在口中的哭嚎惨叫声,一个个吓得面色苍白双股战战。

国公爷看了向忠一眼,向忠上前问道:“在令德堂里伺候的所有人是不是都在这儿了?”

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弈钗回头默数一下人头,战战兢兢回道:“是。”

“李妈妈近些天有没有出过城?抑或去过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有谁知道的,说出来。”向忠目光冷肃地扫视众人。

老太太不出令德堂,有什么龌龊事肯定是让心腹李妈妈去做,只要知道李妈妈去过什么地方,就知道做事的人在哪里了。

众人皆低着头,没人说话,正房里头李妈妈被打的声音愈发清晰起来。

“一个个别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之所以不问李妈妈,是因为她是必死的。而你们,下场如何全看此番表现。也别想着老夫人能护住你们,这府里,还是国公爷做主。”

向忠话音方落,有个在令德堂厨房做事的婆子便急急地高声道:“我知道,我知道,李妈妈她前些天去过小河庄。那日她出门,带了几条白鱼回来,让给老太太加菜。众所周知,老太太只吃小河庄那边养的白鱼。”

向忠回头看国公爷,国公爷点了点头。

向忠吩咐众人:“都散了,呆在自己该呆的地方,从今日起,没有准许不得出令德堂。”

国公爷先自离开。

向忠回正房看了一眼,李妈妈还没死,但也活不了了。他叫两名护院停手,今日刚出事,府中不宜立刻就出人命。让这婆子再熬上几天,待熙三爷的事情解决了再死,正好。

他带着护院出了令德堂的院子,让他们关闭院门,就守在门口。

正堂里,浓郁的血腥气悠悠氤氲开来,呛人欲呕。

李妈妈从腰到大腿一片血迹斑驳,人早已昏死了过去。

老太太在梢间里通过门缝遥遥地看着这个自己从娘家带来的唯一仅剩的陪嫁,面色青灰,握着念珠的右手难以控制地轻颤,僵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

弈钗心惊胆战地贴着墙从门外进来,避开鲜血淋漓气若游丝的李妈妈来到梢间,低声唤道:“老夫人。”

老太太不说话。

弈钗瞧着她面色不对,跪坐下来轻轻扶住她颤抖不止的胳膊,“老夫人?”

老太太忽的往后一歪,半边嘴角就塌了下去。

永安侯府门前,葛敬轩下了马车让门子去通报了钱明,匆匆来到后院一看,钱明正坐在一株结满花苞的石榴树下,翘着二郎腿捧着小茶壶,摇头晃脑地听他的爱妾唱戏。

见葛敬轩来了,他招呼道:“诶,来得正好,快来听听我的玉莺儿新学的曲子。”

“哎呀,亏你还有这闲心,你就一点消息都没听着?”葛敬轩皱眉摔手地急道。

“听着什么?”钱明仰头看他。

“外头都在传,桓熙杀了朱志福。如今桓熙正关在大理寺的大牢里,方才陆丰来找我,说成国公要去牢里杀桓熙为朱志福报仇,被靖国公和大理寺卿拦下,如今进宫去了。他担心上面会有人给大理寺施压,在牢中对桓熙不利,所以叫我来找你想想法子。”葛敬轩道。

钱明惊呆:“桓熙杀了朱志福?开什么玩笑?他为什么要杀朱志福?”

“现在一切都还不清楚,但衙役们赶到朱志福遇害的宅子时,当时就桓熙在那儿。桓熙与朱志福素有旧怨,如今成国公正经受丧子之痛,桓熙又是嫌犯,这新仇旧恨的,只怕他都顾不上等官府调查清楚真相就要弄死桓熙。你快想法子进宫去,至少别让圣上耳边只有成国公一家之言。”

“行,我现在就去找我娘。”钱明当下也顾不上听戏了,将茶壶往桌上一搁起身就往门外走。

“我方才去过大理寺了,本想见见桓熙,大理寺的人不让,你知道谁家在大理寺有关系么?”葛敬轩边走边问钱明。

“我想想……”两人说着话就出了院子。

皇宫,后苑,怀月轩。

午后慵懒,柳拂衣侧躺在贵妃榻上,纤纤素手闲闲翻着昨日皇帝巴巴送来的琴谱,心中颇觉疑惑。

也不是多勤政的皇帝,往常这个时候早就像狗一样巴巴地凑过来了,今日怎的没来?

宫女们在外头叽叽喳喳地说闲话。

她的猫从地上跳到榻上,挨着她躺了下来。

柳拂衣顺手撸了它两把,懒懒唤道:“咏晴。”

外头宫女闲话声骤然变小,一名宫女应了一声,急急进来行礼道:“娘娘有何吩咐?”

“什么热闹,也说给我听听。”柳拂衣手撸着猫,目光如游丝般飘向阳光晴暖的窗外。

咏晴偷偷看着榻上媚态天成的大美人,支支吾吾不敢说。

“难不成是与我有关的热闹?”柳拂衣目光转回来,清凌凌地看着她。

咏晴琢磨不透这位自进宫来就得圣上盛宠,却从未展颜笑过的柳美人。不过连圣上都每天巴巴地来讨好她,她一个小宫女自然也不敢得罪了,忙俯首小声道:“不是,是与辰颐宫有关的热闹。听闻靖国公的嫡长孙打死了成国公的世子。如今成国公和珍妃娘娘都在皇上的御书房里哭着呢。”

靖国公嫡长孙,那不就是念安的夫婿?那小子能有杀人的胆子?

柳拂衣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抬起一只手示意咏晴扶她起来,道:“今日天气不错,带上我的琵琶,我们出去走走。”

御书房,皇帝被珍妃和成国公兄妹两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心烦意乱。

“人捉住了,也关到大理寺了,那就耐心等他们审出结果不就行了吗?你们这般歪缠是何道理?难不成朕还能下令不审就杀了靖国公的嫡孙?”

珍妃哭得梨花带雨道:“皇上,臣妾的兄长就这一个嫡子,如今被那赵桓熙凌虐致死,何其可怜?靖国公势大,且依兄长所言,是必要袒护他那嫡孙的。臣妾与兄长也不求别的,只求皇上派个绝对不会徇私的人去审他,如此,臣妾与兄长,也可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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