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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拂衣回身坐下,道:“你要我进宫陪你,陪便陪了,但你若敢给我委屈受,我可不是那委曲求全的人。”

皇帝忙道:“不让你委屈求全,你是朕心头上的人,谁敢让你委屈?”

柳拂衣瞟他一眼,也未多说,只道:“昨夜我谱了一首新曲,皇上可要听?”

“自是要的。”皇帝心情甚好地在她身边坐下。

柳拂衣让咏晴将琵琶递来,抱在怀中慢慢弹拨起来。

顺天府大牢,傅云津拎着两个食盒,给了牢头几两银子就顺利地进去了。

这里关的犯人杂乱,死了也就死了,所以并不阻止探监之人带吃食进去探望犯人。

名叫伍魁的临洮大汉罪名是盗抢伤人,够不上杀头,连一人一间牢房的资格都没有,和五六个囚犯关在一个大牢房里。

狱卒开了牢门,傅云津忍着牢房里的恶臭踏进去,目光扫过,很快便锁定了在摸鱼儿门前划伤他的那名大汉。

他将一只食盒递给伍魁身边的人,对他道:“劳驾你们给我和伍魁让出点地方,我想单独和他说说话。”

那些犯人见进来个锦衣玉冠的公子,原本正好奇,如今一看还有酒菜吃,哪有不乐意的?几个人拎着食盒就去了牢房的另一个角落。

伍魁靠着墙角坐着,迷惑又戒备地看着傅云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傅云津顾不上脏,与他面对面地在稻草上坐下来,将食盒里的酒菜一样一样拿出来,给他把酒杯斟满,这才抬头看着他问道:“你知道你杀的是什么人么?”

伍魁眉头一皱,目光毫无波澜,只问:“那个玉匠死了?”

“我说的是你在城北那间荒宅里勒死的那个。”傅云津垂下目光,看了眼他的手。

伍魁的手动作细微地一动,又停住。他此时手是虚握成拳搁在腿上的,傅云津这般看,并看不见他的手掌。

可是这下意识的微微一动已经足够证明许多事情了。

“半年前,我也失去了我的亲人。最痛苦之时也曾想过,若可以,倒不如让我代她去死,如此,至少我不用承受这样的痛苦。”傅云津说到这里,眼圈又红了起来,声息不稳。

伍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这番作态并非是装出来的,伍魁看得出来。想起自己在意的人,忍不住眼底微生波澜。

傅云津努力控制住情绪,继续道:“你既如此不惜己命,想必也是为了至亲重要之人。但是你被骗了。你杀的人,是成国公世子,陷害的人,是靖国公长房嫡孙,你卷入这么大的案子中,不论他们当初应承你什么,都不可能做得到。因为一旦我那表弟出事,我们是一定会秋后算账的。不仅是我们,还有成国公府,也不会放过你。如今既知你姓名籍贯,你的一切都能查得出来,所需要的,不过是时间罢了。”

伍魁猛的握紧双拳,嘴角绷紧,似是为他所说的话感到震惊,但强行压抑着,看着傅云津不说话。

傅云津端起酒杯,对他道:“你杀了人,必要偿命的。但若你愿意此刻交代真相,助我们将表弟尽快从牢中救出来,你求他们之事,我愿意代你完成。”

伍魁冷漠地瞧着他,道:“我又怎知,你不是在骗我?”

“人都敢杀了,还在乎赌这一把?你不信我,那你信谁,告诉我,我可以带他来见你,只要你告诉我真相。你清楚,就算你不说,只要花点时间,我们也能查出来。”傅云津道。

伍魁垂下眼睑,粗犷的脸上露出一丝纠结的表情,显然内心争斗十分激烈。

傅云津并不催他,素白手指稳稳地端着酒杯,耐心安静地等着他。

过了差不多有半刻时间,伍魁才抬起眼来,望着傅云津问道:“若我交代,真的能不牵连我的家人?”

傅云津点头,“原本就祸不及家人,能帮你在成国公府的仇恨中保下家人的,也只有我们靖国公府。哄你来杀人的那些人,做不到。”

伍魁腮帮紧咬,端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仰起头一口灌了进去。

靖国公府,嘉祥居。

二太太宁氏来找殷氏,笑问道:“大嫂,今天是出了什么事啊?怎么角门那儿都不让人进出了呢?”

殷夫人如今看到她就有种看到毒蛇般的毛骨悚然,略扫她一眼便收回目光,放下茶杯道:“桓熙的事情你们二房没听说么?如今成国公府疯了一样想要报复我们,为了府中人安全着想,国公爷让我看住府门,不让人随便进出的。”

宁氏笑容有些淡下来,问:“是国公爷让守住府门的?”

“正是,不然我哪有这胆子擅作主张呢?”殷夫人脸不红心不跳地道。

宁氏心里琢磨开了,五房主仆死的死瘫的瘫,国公爷此刻命守住府门,防的是谁?

这时芊荷禀道:“太太,傅少爷从顺天府回来了。”

殷夫人忙道:“让他进来。”

傅云津进了正堂,向殷夫人行过礼,又向二太太见礼。

二太太笑问:“这好端端的怎么去顺天府了?可是有事?”

傅云津道:“昨日在一家玉器铺子门前被划伤了手臂,今日去顺天府,不过是官府例行问话而已。”

二太太道:“原是如此。既然你们有事要说,我就先回去了。”

殷夫人端坐不动,点头道:“慢走。”

二太太出去后,殷夫人忙问傅云津:“可办妥了?”

傅云津点头,从怀中摸出一张有画押的供词,递给殷夫人。

殷夫人接过一看,又是气愤又是欣喜,对傅云津道:“你辛苦了,且回去休息吧。”

送走了傅云津,她又忙派丫鬟去把徐念安和赵佳臻请来,道:“云津不负所望,拿来了那伍魁的供词。”

徐念安和赵佳臻头挨着头把那张供词上所说的内容看了,松了口气,对殷夫人道:“娘,派人去请祖父回来吧,此事,终是能尘埃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