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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长黎将剑递去给绝代高手:“此剑我收藏多年,如今既遇有缘人,便赠给你那外甥吧。”

绝代高手看着那柄流淌着黑泥的剑,额角青筋直抽搐,半响没有动作。

前辈赠剑是善举,他也带个手套去接,不太合适吧?

但这剑,他真是有点下不去手。

一咬牙,还是接了过去,连忙收进储物镯子里,一刹那间,他镯子内所有物品全部被腐蚀的报废。

和神剑相比,不值一提。

他掐了个诀,净手,拱手道:“我代我家外甥谢过前辈。”

“我劝你家外甥多想想清楚。”项海葵忍不住道。

……

伴生灵启动法阵将他们送走时,阴长黎问血修罗:“你要不要跟着他们一起走,去隔壁大世界开开眼?”

血修罗摆手:“咱们的世界我都还没有看明白呢,我去异界开什么眼?再说了,又要天下大乱了吧,我好歹身为‘正道’剑尊,总得出点力才行。”

他的语气带了点儿难得的稳重,项海葵道:“您知道我要去干什么?”

“偷山海族的封印阵盘?”

“您身为人族,非但不阻拦,还有想要帮我的意思,和寒栖比起来,您的思想觉悟不够啊。”项海葵调侃。

血修罗:“那是不可能和寒栖比,但我大半生都活在梦里,各族人各样的梦。我也经历过数之不尽的噩梦,在那些噩梦里,我见多了寒栖与帝君,但我从未见过阴长黎。”

他这句话是传音给项海葵的,没让阴长黎听见。

项海葵眉峰一扬:“我明白了,血前辈咱们是同道中人。”

“是吧,我也觉得我和姑娘一见如故!”血修罗忽然来了劲儿,继续传音,“这样吧,不如咱俩结拜为兄妹如何?”

“啊?”这个弯拐的项海葵猝不及防,“前辈,咱俩这岁数……”

“没听过忘年之交吗?”血修罗浑不在意,还瞥了阴长黎一眼,“有些人的年纪都能做我爷爷了,还想做你夫君呢。”

项海葵忽然开窍:“哦!其实您不是想当我大哥,是想当阴前辈大哥吧?!”

血修罗讪讪:“怎么会呢。”

然而事实上他正是如此盘算的。

成为阴长黎追妻路上的绊脚石估计是没指望了,能力不够,那不如助他追妻成功,当他大舅子!

“究竟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

项海葵才不上当。

……

等伴生灵将阿木两人送走之后,轮到项海葵。

又回到了那间镶嵌着铜镜的密室,依然是她孤身一人进去的。

该交代的注意事项,阴长黎已经反复说了许多遍,会遭遇的问题,他也提前预想了几百种。

但在项海葵离开噩梦之狱,从通道进入天道宫时,她仍觉得太简单了。

阴长黎虽满眼担忧,但答应的还是太快了。

毕竟此事在他看来,无疑是送她去上刀山下油锅。

只有一种情况下,他才可能如此。

留在噩梦之狱,或许比去帝君身边偷师父的阵盘更加危险?

项海葵想不通,难道伴生灵还潜藏着什么阴谋?

但阴长黎既然答应让她去偷阵盘,她就只需专注这一件事。

……

天道宫内。

玄天镜失去光芒以后,景然原地等待很久才回到原地继续打坐。

心却无法再静下来,揣测着玄天镜此举究竟有何深意。

也不知过去多久,玄天镜再次出现异动。

景然立即起身。

只见镜面渐渐被一层光雾笼罩,随后似被一柄利剑从中间划出一道口子,镜面开始撕裂,从镜面之下朝外爆射出一团光芒。

光芒刺的他挪了挪眼睛。

待光芒逐渐柔和之后,玄天镜架前的台阶上,迅速凝现出一个人影,正是项海葵。

与先前显现在镜子里的虚影一模一样。

两人隔着十丈的距离,如同两座石雕不动不语,连空气都仿佛凝固。

景然脊背直挺,目色幽深。

反倒是项海葵这个闯入者,站姿十分随意,眼神也颇为散漫。

景然试探性开口:“镜灵?”

项海葵慢悠悠朝着他的方向走:“不然呢?”

“玄天镜哪来的镜灵?”景然眼底的疑惑遮掩不住,不知是询问她,还是在询问自己,“从未听父王提起过。”

“本座一直都在,只是万物皆有定数,本座不便插手太多俗世之事,只偶尔给你们一些提点罢了。”项海葵老神在在的背着手,来到他面前,“何况你的先祖从未令本座失望过,岂料到了你这一代,天族竟面临着被灭族的危机,本座唯有……”

话说一半留一半,方显高人风范。

阴长黎教的。

景然没说信不信,神识一寸寸描着她:“那怎么会和项海葵一个样子?”

肉身形态就算了,连气息都是一致的,毫无差别。

若不是亲眼看到她从玄天镜里出来,他一定会判定是她本人无误。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项海葵仰头盯着他,冷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指甲尖朝他心窝戳去。

这个位置,曾被她的天狂狠狠穿透。

只差一寸距离,景然向后退了半步,黑眸掠过一抹防备:“问我什么?”

项海葵将手臂收回来,冷着脸道:“本座是一缕天道意识,原本是没有实体的,方才本座凝结实体时,通过镜子看到的是你,本该凝结成你的形态才对,怎么就成了这幅模样?”

这段话也是阴长黎教她说的,背了半天才记住。

不容易回答的问题,模棱两可的反丢回去,让景然自己去想。

反正脑补“镜灵”的话,是他们的强项。

景然此刻的神情表现出他确实在思考。

项海葵不多话,绕过他向殿外走。

景然在背后质问:“你去哪里?怎么,你可以离开神宫?”

“灵”通常不能离开本体太远。

项海葵脚步顿了顿,阴长黎交代过一套说辞,她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镜灵?”景然愈发觉得她古里古怪。

“本座感应了下,还真是无法距离玄天镜太远。”项海葵扭头又走了回来,径直走上台阶,双手将玄天镜从镜架上端起来。

想什么说辞,直接抱走不就完事儿了?

走哪儿抱哪儿,等偷了阵盘之后,立刻就能念咒语和镜内取得联系,逃跑岂不是更方便?

她一气呵成,景然连制止都来不及,瞳孔不由紧缩,自从神宫建成,玄天镜从来没有离开过镜架。

还不等他反应,项海葵已将玄天镜扔了过去:“接着。”

随后大步往殿外走,招呼仆从一般的态度:“随本座走。”

天道宫门外侍立着无数宫娥与守卫,见门开启,纷纷跪倒。

看脚发现并不是帝君,是个女子。

抬头后众人脸色惊变,神宫向来唯有王族能入,为何会走出来一名凡人女子?

暗卫是认识项海葵的,先前在彼岸城房间里那血淋淋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险些吓掉了魂,现出身形,又不敢进入神宫,只跪在门口喊道:“帝君?”

一番懵怔过后,守卫正想拿下项海葵,见到景然抱着一面铜镜走了出来。

安然无恙,但眼神多少透露出一些茫然。

景然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必大惊小怪。

众人旋即安静下来,该隐匿的隐匿,该跪下的跪下。

项海葵在前昂首阔步的走,嘴角愉悦的勾起。

干嘛那么小心翼翼。

天道爸爸用的着和谁小心翼翼?

……

项海葵离开以后,伴生灵有气无力地道:“余下你们守着便好,我虚耗过度,需继续闭关……”

它前脚走,阴长黎嘱咐血修罗:“你守着。”

他追上伴生灵,跟在它身后。

长长一条走廊,两侧墙壁铺满了晶莹剔透的灵石。

但因先前项海葵在此化过蛟龙,诛杀众多怪兽,表面已是坑坑洼洼。

地板也遍布坑洞。

伴生灵在前走着,脚步不停:“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阴长黎勾唇:“你无法离开这处噩梦世界,我很放心。”

“哦?”伴生灵没有五官,无法窥探它的表情,声音听上去倒是有几分调侃,“那你是想盯住我,怕我还藏着一条通道可以连接玄天镜,向帝君通风报信?”

“你不会。”阴长黎想也不想。

伴生灵的脚步反而略微一顿:“你怎知我不会?”

阴长黎伸手触摸墙体上被蛟龙尾甩出的凹痕:“因为你巴不得小葵顺利的将阵盘偷回来,将我的族人全部救出来。”

伴生灵:“我和你们山海族非亲非故……”

阴长黎打断:“然而我只想救出一部分,那些难以掌控的,我并不打算放他们出来,而你想。”

项海葵分不清那些阵盘谁是谁,需要全部偷出来,拿给阴长黎分辨之后开启。

“小葵从玄天镜回来时,你会在通道动手脚。”阴长黎的语气越来越森凉,透着萧瑟的杀意,“杀死小葵的同时,毁掉所有阵盘。”

伴生灵蓦地笑了一声:“然后呢,我盼着天下大乱,更多噩梦之力涌入,让这里提早崩溃不成?我身为伴生灵,我会一起死的。”

走出走廊,来到大厅之后,阴长黎身形一闪,骤然从它背后,来到它面前。

伴生灵被他逼停了脚步。

阴长黎咬字清晰:“话是这样说,但当你手中持有天武神箭时,你不会死。”

伴生灵狐疑:“天武神箭?”

它装傻,阴长黎自顾自:“我相信,你最初连接玄天镜时只是想要获得一些力量,你没想过挑起战争,因为战争对你有百害而无一利。但在你入过舒罗耶的梦,发现天武神箭的存在后,你就生出了别的心思。”

“你想得到这支神箭,当大量噩梦之力涌入,动荡不堪之时,你便可以使用神箭穿透噩梦之狱与现实世界之间的壁垒,使两边逐渐同化。如此一来,你不必再担心梦狱崩溃,你可得长生,你受益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