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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亮了亮,她抓住他的衣袖,仰头看着他道:“我就知道你厉害得很,这么说,你是知道知白会死,但是有法子让他起死回生?”

池鱼只觉得掌心痒痒的,不一会儿,沈故渊松开手,她低头一看,伤口竟然就没了。

淡淡地“嗯”了一声,沈故渊伸手放在了她的膝盖上头。

手心里的伤口渗着血,沈故渊皱了皱眉,伸手给她盖上。

池鱼擦了眼泪,瞬间高兴了起来:“那你快救他,我不碍事的,一点也不疼!不信我跳两步给你看看!”

吓得连忙伸出手,池鱼乖巧极了地看着他。

沈故渊抬头,看进了她的眼睛里。

“闭嘴,我比你清楚该怎么做。”眯了眯眼,沈故渊道:“再耽误,沈知白可当真没救了。”

被他这眼神看得一愣,池鱼觉得心口一刺,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池鱼吧嗒吧嗒地掉着泪:“你先看看知白,看我手干什么!”

“你……”她皱眉:“你怎么了?”

没好气地将她抱起来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沈故渊道:“伸手。”

这眼神也太伤心了些。

池鱼眼泪一串串地往下掉:“我也想相信你,可是你看他……他……”

“我想了很久,突然想起你说过,你欠白若很多。”沈故渊勾唇,深深地看着她道:“你欠了他,所以这辈子想还给他,这样一想,我就好受多了,你不是不爱我,只是,你想还债。”

屋子里就剩他们两人了,沈故渊回头看她:“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池鱼愣了愣,心虚地别开头:“你在说什么?白若是谁?”

静亲王犹豫了片刻,还是退了出去关上了门。知白是他唯一的儿子,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试试。

没有理会她的装傻,沈故渊起身,吻了吻她的头顶:“那等你不欠他的时候,记得来找我。”

沈故渊有点头疼,他给她出头呢,这丫头还真是半点也不会拿乔。

池鱼哑然,感觉到头顶微微一热,然后身前这人便转身,去了床边。

宁池鱼听着,立马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眼里迸出光来,期盼地看着他。

“出去等着吧。”他轻松地道:“有我在,沈知白就算已经下了九泉,我也能给他拽回来。”

那又如何?沈故渊冷笑:“你可以不出去,大不了我出去。”

呆呆地点头,池鱼起身去,关门的时候忍不住再看了里头一眼。

静亲王微恼:“这是本王的府邸!”

红色的背影立在床边,白发披在身后,如缎如雪。

沈故渊不耐烦地补充了一句:“包括你。”

抿了抿唇,池鱼关上了门。

静亲王如今也算是权倾朝野,这人竟然这样对他说话,实在很不尊敬。然而先前见识过这位大仙的本事,爱子心切,静亲王忍了火气,看了床上的沈知白一眼,就道:“所有人都出去。”

外头的人叽叽喳喳在说什么她都听不太清楚,蹲在门口等着,她一直在想沈故渊那句话。

沈故渊心情不是很好,一挥袖子转过身来,看着他道:“想要沈知白活命,就先别吼了,出去站着。”

等你不欠他的时候,记得来找我。

“你……”静亲王有些愕然地看着来人。

为什么会说这样一句话呢?他怎么就能肯定她听得懂?在他眼里,她不是应该什么都不记得的吗?

几声闷响,家奴们被捆在了地上,“哎哟哎哟”地叫唤着。

屋子里许久也没有动静,外头的人都等得不耐烦,却没人敢去打扰。池鱼就在门口蹲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晨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见沈知白低笑着朝她摇头:“你腿不酸吗?”

然而,那些个家奴刚上前一步,就瞧见面前多了个红衣白发的人。那人低头扫了他们一眼,袖子里飞出好几根红线来,绕上他们的手脚,干净利落地一收——

眨眨眼,再眨眨眼,池鱼伸手捏了捏面前这张脸,确定是真的之后,才猛地跳起来!

“是!”外头的家奴听令便进来拖拽,池鱼一惊,连忙伸手抓住了床弦。

然而,她蹲了太久了,血脉已经不通畅,这么一跳,整个人直接就摔了下去。

“把她给本王拖出去!”静亲王怒道:“我没有这样的儿媳,知白也没有这样的夫人!”

沈知白连忙伸手接着她,哭笑不得地道:“你冷静些。”

膝盖上一疼,她跌坐在地上,半晌也没回过神。

这要怎么冷静啊?池鱼抓着他,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才猛地松了口气:“太好了,他当真没有骗我!”

这是一个父亲心疼儿子的嘶吼声,池鱼听着,终于意识到,清儿没骗她,沈知白当真是没了。

沈知白顿了顿,点头,神色有些不自然。

静亲王大怒,一把将她挥开,怒斥道:“你想干什么?知白走了,你现在来露出这副神情给谁看?这些天你在他身边吗?你照顾他了吗?你连他最后一面也没回来见!”

池鱼没看见,她一边喊着清儿去知会静亲王,一边提着裙子活动脚,左右看着道:“沈故渊呢?我得谢谢他!”

她伸手过去,想探探他的鼻息。

沈知白没吭声。

沈知白安静地闭着眼,一张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白得像墙。

池鱼脚灵活了就往屋子里走,她一直守在门口的,沈故渊既然没出来,那就一定是累得在屋子里歇下了。

恍若未闻,池鱼爬起来走进去,看向床上躺着的人。

不管怎么说,这回他帮了大忙,她至少应该告诉他,自己什么都想起来了,那些旧账其实可以翻篇,他不必再耿耿于怀。

静亲王一夜之间头发花白,红着眼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闻声看向她,眼里恨意滔天:“你去哪里了?你身为他的夫人,你去哪里了?!”

然而,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她抬头,怔愣地看向里头。

宁池鱼里里外外找了两遍,有些茫然地看向门口的沈知白。

“呜——”四处都是哀哭之声,池鱼越往他们的院子里走越着急,好不容易走到门口,又摔了一跤,手心在地上磨破了皮,狼狈得很。

“他……走了。”沈知白道:“他说他该做的事情全部已经做完了,所以就去他该去的地方了。”

然而她很快就自己爬了起来,提着裙子就往府里冲。

池鱼愕然:“这么高尚吗?都不接受一下王府的谢意?王爷肯定会重重谢他的!”

马车急急地停在静王府,池鱼跳下车,一个趔趄就摔在了地上,“啪”地一声响,听得旁边的清儿都觉得疼。

“他不是在意那些东西的人。”沈知白垂眸:“你先好生歇会儿吧,看你的脸色,也不太好。”

她觉得清儿可能在骗她,沈故渊是神仙啊,他说了要救人,怎么可能让沈知白死了?这才五天,才五天,沈知白怎么可能就死了!

池鱼摇头,她现在哪里有心思歇息啊?先请大夫过来再给他诊断一遍,确信没问题之后,又安抚了一番情绪激动的静亲王,然后,她打算去熬粥。

一把甩开他的手,池鱼哽咽着自己跑了出去。

“池鱼。”沈知白喊住了她:“有个东西,我觉得我该给你。”

沈故渊竟然是一副不急不忙的神态,站起来道:“咱们去看看。”

“什么?”池鱼不解地回过头,却看见他递了一个红色的香囊,同一个做反了的“卍”字过来。这两样东西系在一起,看起来不伦不类。

不是说他能救吗?不是说一定不会有事吗?薨了是什么意思?沈知白怎么能死!

池鱼皱眉:“怎么会在你这里?”

“你……”她沙哑了嗓子:“你骗我?”

“他留下的。”沈知白抿唇:“他说,留给你最好。”

如一道雷劈下来打在她头顶,宁池鱼瞬间白了脸,震惊不已地回头看向沈故渊。

哭笑不得,池鱼伸手接过来,摇头道:“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心思叵测,让你给我这种东西,不是挑事儿么?”

“主子!”她哭得双眼红肿,看见她便跪下来抓着她的裙子道:“侯爷……侯爷薨了!”

沈知白歪着脑袋看着她:“是啊,挺挑事的,挑得我想给你一封休书。”

然而这天,清儿跑到了月老庙来。

吓了一跳,池鱼怔愣地抬头看他:“休书?”

两人藏在月老庙里,池鱼有时候恍惚地觉得,好像可以这样过一辈子,什么烦恼也没有,什么旧怨也不算,看看日出再看看夕阳,身边始终有人抱着她,给她依靠。

“其实一早就该给你的,但那时候你什么也不记得,拿着休书难免伤心。”沈知白靠在床头,从枕头下摸出信封来:“现在你什么都记起来了,也救了我的命,咱们两清了。”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沈故渊没有再说过像那日那般的话,每天依旧是同她一起用膳,抱着她睡觉,亦或是跟着她出去散步。池鱼对他的态度缓和了些,至少他伸手来碰她头发的时候,她不躲了。

薄薄的一个信封,池鱼看着,却没伸手。

门“吱呀”一声合上,床上的人睁开了眼,有点茫然地看着帐顶。

她问:“你不想让我陪在你身边了?”

沈故渊叹息,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去睡,然后起身,出门去找郑嬷嬷。

那么多年的执念,怎么可能不想呢?然而,想起沈故渊,他低笑摇头:“不想了。”

池鱼动了动身子,装作熟睡地翻了个身。

“为什么?”池鱼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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