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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家。

——姜青姝最喜欢的环节,没有之一。

玩游戏的时候,通过提升各部廉洁度和效率,可以提高岁入,但是国库增长的很缓慢,如果短期内需要修建医馆宫殿河堤之类的,好不容易攒的钱一下子就要用完了。

而国库一旦清零,就会进入亡国剧情,游戏结束。

这种情况,当然要采用最残暴又最直接的方式。

——抄家。

越是根基深厚、门生众多的世家,平时贪污受贿越严重,抄起来就越爽。

此时此刻。

姜青姝眼前的系统弹窗,是前所未有的密集。

【齐国公世子王楷在抄家时向兵部尚书谢安韫求助,却被对方一刀割喉,当场死亡】

【齐国公王之献在抄家时被人推下湖中,溺水而亡。】

【王氏旁系子弟王邈不愿意被抓,因拒捕被人一刀枭首。】

【宁国公世子夫人刘氏听闻要被抄家下狱,为了不沦为官奴受辱,悬梁自尽而死。】

【……】

死了很多人。

有被灭口的,有自杀的,有拒捕被斩的。

【系统提示:】

【皇权+1】

【皇权+1】

【皇权+1】

【仁德—2】

【仁德—1】

【声望+3】

【影响力+200】

【声望+4】

【皇权+1】

【国库+10万两】

【国库+7万两】

【国库+5万两】

【国库+10万两】

【稳定度+5】

【……】

无数系统提示不停地弹跳出来,速度之快,几乎只留下残影,让人根本看不清。

以王氏之家业,抄家工程量很是浩大,没个大半日几乎没法收工。

姜青姝又命神策军前去协助,刑部、户部、吏部分别负责善后不同的事宜,统计犯人数目及查抄出来的金银珠宝、涉事官员名单。

宫外和六部都忙个不停,内官来回出入宫门,传递消息,一一汇报天子。

“启禀陛下,宁国公一家已悉数押入大牢,活捉共八十一人,七人拘捕斩杀,剩下家仆五十三人,妻妾子女二十余人,已分开收监。”

“嗯,下去吧。”

“是。”

出入殿中的内官跪在屏风后,报完就转身退下,全程没有看到里面的天子。

紫宸殿后堂,沉香如云,自紫金雕花貔貅口中吞吐,流泻在冰凉的金砖之上,又徐徐攀上金织银纹的裙裾一角,迤逦出馥郁浓香。

天气炎热,蝉鸣起伏。

日光被婆娑树影切割成无数光棱,徐徐落在少女的下颌雪颈处。

姜青姝面前的方桌上,摆放着几盘御膳房新送来的龙井茶糕,以及两壶新煮好的热茶,香气四溢。

她右手端着茶盏,一边品茶,一边咬着茶糕,目光一直停留在窗外,看似在漫不经心地赏景,实则是在看实时。

而她不远处,张瑾敛袖端坐,目不斜视。

邓漪沉默侍立在一侧,小心观察着眼前诡异的情景,心里却琢磨道:按理说,天子接见朝臣议政,应该在前堂才对,后堂乃起居之地,平时几乎没有朝臣踏足,这次陛下居然连衣服都懒得换,直接让张相进后堂见她。

难道是那夜之后……陛下便不把张相当外人了吗?

女帝临幸朝臣,且彤史不记载,说是宫廷密辛也不为过,张大人身为臣子侍寝,传出去就是以色侍君,佞幸宠臣,会遭人非议。

邓漪近日读史书,知汉兴时有籍孺、闳孺二人,毫无才能,以婉媚贵幸,与上同卧,公卿皆因关说。

张大人权倾朝野,不是靠媚君上位之人,按理说不该碰这样的雷池。

若说他单单是对陛下有意,也不太像,眼前张大人正襟危坐,陛下穿得这样单薄简单,且容姿上乘,若是喜欢她的男子,难免动念,但张大人却目不斜视,宛若圣人,连看她一眼都不曾。

何止如此。

他与女帝,虽同坐此处等候宫外的消息,却没有一句交流。

邓漪倒是看不懂了。

姜青姝用意念翻了翻实时,吹着窗外卷入的初夏微风,微微偏首,看向张瑾,目光落在他面前的杯盏之上,笑问:“御膳房送来的这茶糕里掺了几味药材,有提神静气之效,茶也是南方送来的上好贡品,卿怎么不用?”

张瑾的面前也摆了一盏茶,一盘小茶糕。

往常天子与大臣阁内议政,为了体恤臣子,也时常赐给他们茶水糕点,就算臣子们这时不渴也不饿,也不能表现得太不领情,还是要装样子喝几下、吃几口。

但张瑾却一直没有碰。

他只是端坐着,八风不动,听她问话,便平淡答:“多谢陛下好意,臣不渴。”

“是吗。”

她一边翻实时一边偏头看向张瑾,笑道:“王家之事,朕都仰仗张相,这段时日卿案牍劳形,今日自入宫又滴水未进,也不曾用膳,再这样客气,倒让朕有些过意不去了。”

她过意不去?

她明明坦然自在得很。

张瑾不曾抬眼,继续答:“臣说了,臣不渴,也不饿。”

“也不是毒药,朕赐的,爱卿又不肯赏面子吗?”

“臣没有食欲。”

“哦?”

姜青姝右手托腮看着他,右肩因为这样的动作,微微耸起,脑袋轻轻一歪,“卿这么抗拒朕赐的东西,会让朕误以为爱卿上次是被朕吓着了,这回才说什么都不敢碰了。”

“常言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那卿怕朕吗?”

“不怕。”

“那你……”她唇角泛出一抹笑来,“为什么一直没有看朕?你在怕吗?”

“直视天颜,不合规矩。”

“爱卿真是冠冕堂皇呢,规矩口口声声挂在嘴上,但就算有规矩,张相也破过了。”

这话与谢安韫先前嘲讽他的话一样,张瑾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终于不耐烦地掀起眼帘。

但这一抬眼,身子就猛地一僵。

眼前。

少女头顶的天子发冠已经拆掉了,此刻满头乌发散在肩背上。

乌发衬得肌肤胜雪,身着一件薄宫纱,懒洋洋支着脸颊,依靠在榻上的方桌上。

她望着他,眼角扬笑,唇边盈涡。

好似挑衅。

他眸光骤寒,目光一寸寸从她的脸上扫过,落在她贴近耳后的颈侧。

那里,还残留着指甲盖大小的淡青淤痕。

是他按出来的。

他的指尖忽然发烫,好像还能回忆起残留在皮肤上的触感。

他第一次那般捏女子。

柔软、温热、脆弱,比所有男人都要柔软,肌肤包裹下的骨头细得可以折断,尤其是养尊处优下的身躯更显得不堪一击,不该是个生杀予夺的天子。

张瑾重杀伐,过冷、过硬、罪业过重,纵使厉鬼见了他也该绕道,故而刀锋鲜血酷刑都不会在他心里留下痕迹,唯独那么轻那么软的妖鬼,却得以钻了空子,伺机摄魂夺魄。

张瑾瞬间又想转开目光,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样无疑显得他在示弱,可是强行盯下去更显得有些在强装的可笑。

好在此时,外头有人来报:“陛下,刑部尚书汤桓求见。”

“宣。”

姜青姝并未动。

邓漪见陛下不动,心里暗暗揣测圣意,牵引汤桓进来时,便只让他站在屏风外奏事,不让他看到里头的光景。

“臣拜见陛下。”

汤桓在屏风外跪下行礼,才道:“查抄王氏之事已尽数完成,还待清点,臣会在明日之前写好条陈。除首犯凌迟、从犯枭首以外,其余人是要杀还是……”

姜青姝沉吟了一下:“不必,一律充官奴,近亲流放三千里。”

一边说着,她的手指还在懒洋洋地转着白玉壶,动作熟稔,将里面的清水倒在另一个壶里,两个壶颠来倒去,不亦乐乎。

张瑾骤然眯眼。

她这一番小动作,瞬间与他记忆中的少年重合。

阿奚一个人无聊的时候,也喜欢翘着二郎腿靠在桌上,一边支着下巴,一边懒洋洋转着空酒壶。

少年本是侠客,规矩与旁人不同,每每做这样不羁的动作,总是自有一番潇洒与慵懒,却因为显得太不雅观,频频被兄长喝止。

结果眼前的天子也这样干。

张瑾的目光在她雪白的腕间停留,落在她灵活的指尖上,微微眯眸,她好像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被阿奚带坏了,还一本正经地问:“张相觉得朕这样判决如何?”

“可。”

张瑾的嗓音很冷。

汤桓动作一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张大人也在这里,一直没走。

汤桓暗暗松了口气,心道方才邓大人让他直接进后堂面圣时,他还有点不知所措,毕竟礼数上不合,现在看到张相在就放心了……不过,张相怎么屏风那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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