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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里放的,是宁殷赠的剔红毛笔和簪子。

本来也想将那只油光水滑的花猫一同带过来的,无奈她实在一碰就起疹子,只好作罢。

虞灵犀偷空吃了两口粥食,想了想道:“搁在桌子上吧,回头再收拾。”

胡桃脆生生“哎”了声,又忍不住絮叨:“奴婢听礼部的人说,此次静王迎娶您的规制,比东宫娶太子妃有过之无不及。当真是京城百年难见的,轰轰烈烈的一桩盛事。”

说到这,胡桃又有些唏嘘。

谁能想到当初野狗般伤痕累累的“乞儿”,竟然会成为权势煊赫的静王殿下呢?

正聊着,宁殷便踏着一地灯影推门进来了。

胡桃慌忙将却扇递到虞灵犀手中,随着其他侍从一同敛首跪拜,大气不敢出一声。

宁殷换了身殷红的常服,玉冠玉带,衬得面容俊朗无俦。虞灵犀从未见有哪个男人如宁殷一般,明明两辈子见过千百次,换个场景再见,仍是会被他惊艳到。

他旁若无人地走到虞灵犀面前,伸手取下她手中的却扇,抬指将她额前的垂珠撩至耳后,端详了许久。

离得这样近,虞灵犀甚至能看到他眼底倒映的,小小的自己。

嫣红嫣红的,像是两团烈焰跳跃在他漆黑的眸中。

“真好看。”他慢悠悠得出结论。

虞灵犀眼中荡开细碎的光,小声笑道:“还没到时辰呢,怎么不去晚宴上?”

“一群杂鱼,也配让本王亲自招待?”

宁殷索性在对面的椅中坐下,光明正大欣赏娇艳如花的新妇。

司仪的掌事宫女是个人精,见静王等得不耐烦了,立刻捧出红绳系着的合卺酒,恭敬道:“请殿下和王妃娘娘饮合卺酒,百年好合。”

那合卺酒用瓠装着,好大一碗,虞灵犀抿了一小口便开始发热。

宁殷倒是不上脸,无论饮多少酒也是冷白的面孔,只是眼尾会有些许的浅绯,看上去多了几分冷艳。

两人交换瓠,饮下对方剩下的半杯酒。

宁殷乌沉的眼睛看着虞灵犀,勾着笑意,刻意对着她留在杯沿的口脂印,压唇饮了下去。

“……”

岔神间,虞灵犀一口酒水含在唇中,险些呛着。

那口酒到底没有饮下,至少有一半卷入了宁殷的唇舌间。

虞灵犀身上发烫,面颊绯红,也不知是酒意上涌还是因为方才那个带着清冽酒香的醉吻。

宫女们已经不在了,没人胆大到敢来闹静王的洞房。

偌大的寝殿内,只听得见彼此交缠的呼吸。

妆容洇了汗便有些不适,虞灵犀抚了抚散乱挂在鬓边的凤冠垂珠,小声道:“还未沐浴更衣呢,我先去卸妆。”

说罢用残存的理智推开宁殷,一溜烟转去了屏风后。

拆下凤冠和发髻,洗去脂粉,虞灵犀披散长发,抬手拍了拍湿漉细腻的脸颊醒神。

想了想,她又将嫁衣也一并宽去,只穿着绯色的中衣中裙晕乎乎走出了屏风。

宁殷已经宽去外袍和腰带,一袭松散的同色袍子,正倚在榻上翻阅着什么。

他的姿势闲适而优雅,眼也未抬,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唤道:“过来。”

见他翻阅得这般认真,虞灵犀勾起了好奇。

她提裙坐在他身侧,撑着榻沿,好奇探头道:“看什么呢?这么认……”

话未说完,便被小册子上白花花大喇喇的图画惊得一愣。

按照京中传统,女子出嫁时压箱底的陪嫁中会有一份避火图,做晓事之用。

宁殷竟将这物件拿了出来,还看得这么……

这么面不改色。

“生米都煮过了,还怕几张图?”

宁殷睨着故作镇定的虞灵犀,笑了声,咬了咬她绯红的耳尖道,“今夜新婚燕尔,岁岁最大,来挑几页。”

虞灵犀又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他所说的“挑几页”是什么意思。

她才不会乖乖往陷阱里跳,欲别开视线,却被宁殷轻轻捏住下颌,温柔而又强硬地让她学习选择。

“这个,还是这个?”

他翻了页,随即自顾自摇首道,“这个不好,秋千那么晃荡,容易伤到岁岁。”

真是够了!

虞灵犀面红耳赤,索性拉下他的衣襟,以唇封缄。

册子落在地上,明烛缱绻,照亮温柔的夜。

……

虞灵犀一直觉得,宁殷的肤色冷得近乎苍白,是很适合着红色的。

可当视线晃荡,虞灵犀眼睁睁看着他心口的刺青浮现,由浅淡转变成血一般的深红时,仍是惊到心脏战栗。

原来,这就是宁殷为她刻下的印章。

独属于她的印章。

汤池热气氤氲,荡碎一池波影。

虞灵犀眼睫湿润,依靠在宁殷怀中,伸出纤细的手指细细描摹宁殷心口鲜艳未褪的“灵犀”二字,哑声请问:“何时刺下的?”

“第一次煮饭后,没有假借他人之手。”

对于疯子而言,死玉刻的印章不如“活玉”美好,所以宁殷将她的名字刻在了心口的伤痕上。

他拉着虞灵犀的手,引她触碰那抹鲜红,吃吃低笑道:“喜欢吗?”

虞灵犀能说什么呢?

喜欢他喜欢到心口酸胀,久久不息。

“很疼吧?”

她将脸颊贴在他湿漉的胸口,聆听他强健的心跳。

宁殷揽着她纤滑的腰肢,扬了扬唇线。

疼么?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有关虞灵犀的一切烙在他身上时,那股无与伦比的兴奋。

“下次,给我也刺一个好了。”

虞灵犀哼道,“要疼一起疼。”

一片玫瑰花瓣顺着水流起伏飘荡,沾在了她的胸口上,有些痒。

她伸手欲摘去,却被宁殷握住了腕子。

他仔细看了许久,方垂眸俯首,用牙轻轻叼走了那瓣馥郁的花。

虞灵犀浑身一颤,抬起头来,便见嫣红的花瓣含在他淡色的薄唇间,艳丽无双。

他怎么舍得虞灵犀受疼呢?

宁殷伸出舌尖一卷,将花瓣卷入嘴中,慢慢嚼碎。

他眯了眯眼道:“下次用赤血在岁岁胸雪上画个花吧,也是一样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