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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金碧辉煌的鸾羽殿此时却狼藉一片,谢刃踩过冒烟的焦垣,叫过一名齐氏弟子:“怎么回事?”

“金圣客与我家公子交手时,连连败退慌不择路,自己用八百道玄鸟符烧了大半家产。”弟子赶紧解释,“咱们齐氏可没放火。”

“金圣客呢?”

“抓了,暂时关在牢中,我家公子说待风氏与璃氏回来之后,三家再行商议。”

到处都乌烟瘴气,哭喊的、训斥的、乱叫唤的,闹得人心烦,住是没法继续住了,谢刃便带着风缱雪前往长策弟子暂居的村落。这时所有人都还没回来,管事替二人安排好空房,又送来沐浴用水,木门一关,总算能得片刻清静。

桌上烛火静静燃着。

一道屏风隔开两个浴桶,光影模糊。风缱雪靠在木桶边缘,听对面先是传来水声,又传来细细的、倒抽冷气的声音,便问他:“伤口疼吗?”

“不太疼。”谢刃咬着牙,“皮肉伤,不碍事。”

风缱雪“嗯”了一句,没有再说话。过了好一阵子,谢刃忍不住先开口:“你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想。”风缱雪道,“我累了,睡会儿。”

“别泡在水里睡啊。”谢刃匆匆收拾好自己,绕过屏风替他取布巾,“给,水都快凉了。”

风缱雪依旧闭着眼睛:“懒得动。”

谢刃:“……”

他抖开布巾围住对方的肩膀,双手顺势一带,把人“哗啦啦”地抱了出来。水洇得四处都是,风缱雪用手指去勾他的下巴,笑着问:“你怎么不敢看我?”

谢刃侧头一躲,佯装面不改色:“别闹,外头有人。”

嘈杂声越来越近,像是有一大群人正在高谈阔论,风缱雪仔细听了一阵:“我发现在所有人里,就数钱多多嗓门最大。三更半夜还能如此喧哗大闹不受罚,看来竹先生的心情确实不错。”

谢刃笑笑,重新取了块布巾,替他一点一点擦头发。九婴被斩,帝君现世,确实所有人都应该欢欣鼓舞。风缱雪一动不动地仰着头,忽然问道:“若没有我,你今晚也会高高兴兴同他们一道晚归谈天吗?”

谢刃道:“没有你,我就会独自寻个地方去喝闷酒,想想自己为何苦练了这么久,却还是只能游离在剑魄之外。”

“苦练这么久,是多久,仔细算算,半年不到。”风缱雪将擦干的头发挽好,“而曜雀帝君先是亲手锻出烛照神剑,后又与它共处至少千年,用起来自然得心应手。你若钻了牛角尖,硬要与他比这个,只怕灌上十七八坛闷酒都未必能缓过来。”

谢刃点点头,又道:“里衣就在你手边,自己穿,我去让仆役将浴桶撤走。”

风缱雪看出他不愿多聊曜雀帝君之事,正好,自己也不是很想聊。于是在看着谢刃出门后,便仰面朝天往松软的床褥中一躺,学大师兄潇洒说了一句,管他。

管他爱死不死,管他爱活不活。

先睡一觉再说。

院中隐隐浮着隔音结界,直到翌日中午才被撤去。

风缱雪被太阳照得眼睛微微眯起,抬手搭在自己额前,皱眉:“外头怎么这么吵。”

谢刃起身倒了杯温茶:“都是来找师父的,有许多事都需要他出面处理。”

风缱雪一连饮尽两杯茶,才算驱散梦中燥热,见谢刃衣着整齐,便问:“你早上出去了?”

“去找了一趟师父,问问他有没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然后又到鸾羽殿看了一眼。”谢刃道,“金圣客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不过他说金洲对九婴一事并不知情。”

“不知情?”

“金洲已经醒过来了,他看起来受了颇大的击,不肯说话。齐公子审了金圣客身边的小厮,小厮的供词与金圣客一致,说金洲只知道金圣客在练邪功,因邪功有违天道,所以才要躲躲藏藏,但确实不知道九婴。”

“金洲醒了,那何归呢?”

“也醒了。”谢刃坐在床边,“风氏的人正守在那里,说师父有命,不准我插手血鹫崖的事,所以……我想下午再去看看。”

风缱雪拍拍他的侧脸:“别愁眉苦脸了,等会我陪你一起去。院子里好像一直有人守着,是谁?”

“还能是谁,璃焕已经骂了我一个早上,说我竟瞒着你的身份不让他们知道。”谢刃替他取来衣服,“柳姑娘也在,她是来躲清闲的,据说只要住进城中客栈,就总有人站在窗户前头给她吟诗。”

风缱雪推开被子:“我觉得兄长就很不错。”

“这种事情又勉强不得。”谢刃陪着他洗漱,“中午我叫了杏花楼,现在是个馆子就满客,不如这里清静。”

院中三人已经守了酒菜颇长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才等到上仙睡醒。风缱雪站在台阶上,对谢刃道:“你怎么也不早些叫我?”

“不必早些叫,反正我们也没要紧事。”璃焕笑容灿烂,亲自端来一把椅子,“来,上座!”

“这就一张小圆石桌,哪里来的上座下座。”谢刃将他拍开,“吃错药了吧。”

“你才吃错药了!”璃焕反手一拳,谢刃侧身一躲,眼看两人又要起来,柳辞醉不得不提醒一句:“墨公子等会还要去鸾羽殿,你们到底要不要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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