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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燕薄秋顿时跃跃欲试起来,十分开心,但见燕明卿看过来,她便收了笑,矜持地道:“且等我有时间再说,长乐姐姐住在哪里?”

燕明卿随口答道:“住长公主府。”

燕薄秋听了有些傻眼,不解道:“她为何不住自己的府里?”

燕明卿面不改色地反问道:“你有意见?”

这语气,好似欠了他八百万两似的,燕薄秋哪里敢有意见,只好噘了噘嘴,与燕明卿道了别,这才一蹦一跳地朝养心殿的方向跑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拐角处。

燕明卿在原地站了许久,这才顺着宫道,继续往前走去。

……

长公主府。

燕明卿一夜未归,秦雪衣也没睡好,直到凌晨才将将入眠,不到天亮又醒了,趴在床上翻来覆去,正欲起身时,却听外面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她立即跳下了床奔了出去。

“卿卿!”

未见人而声先至,紧接着,一道人影裹着一团风扑了过来,燕明卿抬手稳稳接住,抱在怀里,一边朝屋里走,目光不经意往下一扫,轻轻皱起眉来,道:“为何不穿鞋袜?”

秦雪衣道:“来不及了。”

燕明卿在榻边坐下,也不松手,就这么抱着她,秦雪衣感觉到他将头埋在她的肩膀处,空气一时间安静无比。

昨日崇光帝病倒的事情,秦雪衣自然是听说了,她摸了摸燕明卿的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该如何安抚他,最后只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燕明卿的头动了动,如何抬起来看她,秦雪衣正好对上他的视线,小声问道:“还难过么?”

燕明卿的目光迅速掠过一丝什么,他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点什么,却又没说出来。

秦雪衣心里叫糟,麻烦了,这回就连亲亲都不管用了。

空气沉默许久,燕明卿的眼睛微垂,看向不知名的某一处,仿佛在沉思什么,过了一会,才开口道:“我自幼时,便是在养心殿长大的,直到七岁开始,才搬去宿寒宫,他不喜欢处理政务,奏折这种东西,他宁愿多作两幅画也不愿意多看一眼,好在皇祖父留下的基业,足够他挥霍数十年,我的字是他教的,画也是。”

听了这话,秦雪衣立刻便想起了,当初在抱雪阁前堂悬挂的那些卷轴,尽是字与画,外行人都能看出来其精妙之处。

她听见燕明卿说了许多,他幼时多病,时常为噩梦所魇,崇光帝不知从哪里听说,天子有真龙之气在身,能驱邪避恶,鬼神莫近,夜里便总是带着他一起睡,燕明卿每每啼哭惊醒,崇光帝便不顾困乏,亲自哄他。

“他并不是一个好皇帝,也不是一个好丈夫,却算得上是一个好父亲。”

他的声音很静,很缓,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秦雪衣却从中听出来难过的意味,心里不觉微疼,她伸出手,捧住燕明卿的脸,看着那双眼睛,安抚道:“会没有事的,卿卿,我在这里陪你。”

燕明卿的眼神微动,将秦雪衣再次拥入怀中,紧紧抱住,勒得她双臂都有些疼了,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更用力地回抱,恨不得将两人紧紧连在一处,再不必分开。

过了许久,秦雪衣觉得自己的双臂都有些酸疼了,才小声唤了一声:“卿卿?”

没有回应,只有均匀的呼吸声,竟然是睡着了。

秦雪衣颇是心疼,也不敢叫醒了他,只好将他放倒在软榻上,燕明卿才被安置好,他的手下意识往半空捞了一下,仿佛是在找什么东西,眉心也跟着皱起来,像是一个未得到糖果的孩子。

秦雪衣连忙把自己的手递过去,立即被紧紧握住,燕明卿紧皱的眉也逐渐舒展开来。

秦雪衣低头看着他许久,才轻轻在他脸侧落下一吻,然后缩在他的身边,她一夜没怎么睡,心神不宁,这会儿倒是觉得安心无比,困意袭来,沉沉睡去。

……

皇宫里,程芳小步进了御书房的内殿,四下扫视,见无人在,连忙把拂尘往旁边一扔,开始在御案下摸索起来,好半天,才从夹缝里头摸到了一卷软绸,他呼吸微微一滞,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打开看了看,上面满是熟悉的笔迹。

他松了一口气,将软绸往怀里一揣,正欲转身,岂料身后竟有人拍他的肩,阉人的声音颇是尖利刺耳:“程公公,大清早的,您在这做什么呢?”

程芳顿时唬了一跳,猛地回头过去,迎面而来的却是一个黑色物件,他只觉得额头被狠狠砸了一下,剧痛袭来,整个人顿时失去了意识,往后倒去。

那人哼笑一声,伸手在他怀里摸了摸,将那张明黄的软绸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