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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随在床帐里捏他。

祝燕隐:走开!

祝小穗振振有词:“以前公子都是一见厉宫主就吐的,现在都不吐了。”

厉随手下一使力。

祝燕隐立刻神情严肃,什么叫我一见厉宫主就吐,那是我肠胃不舒服,与厉宫主没有任何关系。厉宫主为人光明磊落,武功高强,相貌英俊,风姿卓然,令我一见倾心,由衷倾慕,什么吐不吐的,以后不要乱讲。

祝小穗:完了,我家公子又发烧了,听听这胡言乱语。

于是哭着去找江神医。

祝燕隐好不容易打发走书童,连头也不回,迅速就想溜下床,结果却被一把拎了回去。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更无缚魔头之力,于是只好捂住嘴,唔唔唔地说,我还没洗漱,不要亲!

厉随捏住他的耳朵:“谁说我要亲你了?”

祝燕隐继续唔唔唔,那不亲就不亲,你放我下床。

厉随不放,不仅不放,还在他脖颈处咬出一个齿痕,冷酷极了。

祝燕隐仰面躺在床上,衣服被他蹂躏得卷起来,毫无美感,宛若缸里的老咸菜。

唉,真是没有办法。

现实和话本的差距颇大。至少话本里的魔头在事后……不算事后的清晨,都是要霸道邪佞地躺在巨大黑色石床上,给怀里的心上人喂葡萄的,但厉大魔头只是将江南糕团揉得皱皱巴巴,然后就心满意足地披着衣服走了,很没有品德。

祝燕隐有气无力地想,这怕是个假的魔头。

祝小穗手脚麻利地伺候自家公子洗漱完,便下去看徐老板的人到底来了没。祝燕隐不想一个人吃早饭,厉随又一直在同万仞宫的人说事,他便溜达到江胜临房中,问:“一起?”

“我正准备去找你。”江胜临将药包放好,“方才小穗来找我,说你大清早发烧说胡话,怎么回事?”

祝燕隐解释:“我没发烧,我就是夸了两句厉宫主。”

江胜临本来想继续问,你为什么要突然夸厉宫主。但转念一想,昨晚两人刚去过砚台铺子,收了礼物嘛,自然要夸一夸,这都是正常的。

祝燕隐吩咐下人将早饭送到了屋内:“我还有件事想问神医。”

江胜临点头:“你说。”

祝燕隐想问的事情与厉随的过往有关。

“厉宫主与赤天既是师兄弟,两人最开始的功夫又都差不多,那赤天在用噬月邪功伤了厉宫主后,二人现如今的功力岂不是相差悬殊?”更别提还有十六名跟着占便宜的护法,不管怎么想,双方都不像势均力敌的样子。

“我在雪崖下捡到他时,人只剩了一口气,内力也虚。”江胜临道,“不过他现在已经练回来了。”

祝燕隐听得吃惊:“练回来?”

江胜临道:“他天赋惊人,只用半年时间就捡回了命,从头开始练功,反倒更加得心应手,刚开始时我还能看清他的内力走向,到后来,就越来越高得邪门,像一潭最深的湖水,旁人再也看不见底。”

祝燕隐崇拜地想,好厉害。

“这么多年,他一心只想杀了赤天,每日除了练功还是练功。”江胜临道,“不过赤天也没闲着,他不断利用噬月邪功吞噬其余高手,十六名爪牙亦不断兴风作浪,没有人能猜到他们的动向,只知道被焚火殿盯上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祝燕隐道:“嗯。”

江胜临见他面色忧虑,又安慰道:“不过赤天也一直避着厉宫主,不愿与他正面交锋。我猜依旧是心存忌惮,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打赢,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多拖一日是一日。”

厉随在雪崖受过重创,后来虽说功夫练了回来,却落了一身治不好的旧伤。这些年只顾练功,对江胜临的要求也只是能将命吊住,并未认认真真休息过一天,再加上脾气又烂,经常让神医一股热血冲脑门,气得整个人都要昏。

祝燕隐知道这个“多拖一日是一日”的意思,赤天清楚厉随的伤势,断定对方活不了多久,所以才一直避而不见,只等着那些昔年旧伤一起发作,他便成了真正的天下无敌。

想得还挺美。

江南望族是那么轻易就能被拖垮的吗?

开玩笑,不可能的。

祝二公子已经很自觉地把厉随“望”了进来,并且雄心勃勃地想着,区区一个雪原魔教,能成什么气候,看看我那些叔父兄长,哪个不是搞事情的高手——谁还不会兴风作浪了?

他仙气飘飘地下楼,准备去找厉随共商大事,结果恰好看到一辆马车驶过来,从里头钻出来一个美人,宽袍广袖,八尺有余,形貌昳丽,至少能顶个“鹤城之美丽者也”的名头。

周围路过的少女们:“哇!”

祝燕隐热情打招呼:“徐老板,你怎么亲自送过来了,快请进喝杯茶。”

徐云中却道:“我与你一道北上。”

祝燕隐一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