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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的时候,司机没来接,莫尹在校门口一边看着网上的爆炸新闻,一边叫车。

出租车过来,看到是个坐轮椅的年轻小伙子,不由好奇地打量,“需要帮忙吗?”

“麻烦了。”

司机下车帮他把轮椅放进后备箱。

当莫尹报出半山裴宅的地址后,司机先是一惊,随即道:“你……你是不是那个、就是那个……”

莫尹帮他接上,“829。”

“对!”

司机很兴奋地和莫尹聊天,问莫尹有没有看,友成又出事了。

莫尹原本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手机,听到司机那难掩八卦的语气,配合地瞪大了眼睛,作出惊慌失措的样子,“什么?友成又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司机连忙打开车载广播,让莫尹听。

他边说着“刚出的事啊,现在到处都在说,股票跌得一塌糊涂”边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莫尹正在冲他幽幽地笑。

司机被他吓了一跳,差点踩了个急刹车。

“师傅,开车小心啊,”莫尹微笑道,“别一不小心被撞了,死相会很难看的。”

一路安静无话。

下车时,司机几乎是把轮椅扔在地面,等莫尹坐到轮椅上后,马上就溜了。

莫尹扶着轮椅转向裴宅,门口的保全还在值岗,看到莫尹之后很惊讶道:“小尹,你没去医院?”

“去医院?”

莫尹满脸不解,“怎么了?谁出什么事了吗?”

“先生突发心脏病,去医院了。”

“是吗?”

莫尹眉头紧蹙,“没人通知我,司机也没来……”

“老张被派去机场接一个老教授去了,真是的,”保全原本想说大少二少没人通知你嘛,但两个少爷怎么做显然这不容他置喙,他道,“家里现在司机全出去了,那你进来吧,要我推你进去吗?”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裴宅的大门离正门还有相当远的距离,莫尹推着轮椅慢慢地走,很闲适地欣赏着他平常没机会看的风景。

真是处处好风景。

尤其是此刻没什么人,又安静又美丽。

莫尹穿着羊绒大衣,又系着围巾,身上轻便暖和,推着轮椅走走停停,像是旅游观赏一般,他的手机里没有任何人找他。

裴清大概是不想把他卷入这件事中,所以没有联系他。

裴明疏现在应该忙着主持大局,估计正在焦头烂额之中。

至于张华超嘛,此刻估计忙着哈哈大笑,他们也不是方便联系的关系,不联系才是最好。

所以,一切都很顺他的意。

莫尹感觉神清气爽,就是很遗憾总是不能亲眼看到一些重要的瞬间。

这也是他躲在幕后的弊端之一。

俗话说有得必有失,但他还是比较喜欢兼得。

佣人看到莫尹自己推着轮椅进来,也是连忙上来询问安慰,莫尹紧张道:“很严重吗?”

佣人们有许多也各自被差遣出去了,留下来的都是些年轻人,“不知道,现在都在医院呢,你要去吗?我帮你叫车。”

“方便吗?会不会给他们添乱?”

佣人也迟疑了。

“那你还是先休息吧,要吃点东西吗?厨房还有人。”

“谢谢,随便吃一点吧,我现在没什么胃口。”

佣人点头去准备,很快就端来了两菜一汤,都是很清淡新鲜的菜式。

莫尹温和俊秀的脸上难掩忧色,他在裴家待了一年,一直温温顺顺的,对待裴竟友也很恭谨,佣人看他无依无靠的可怜,不禁多安慰了他两句,意思裴竟友那是老毛病了,肯定会很快没事的,让他安心在家等待。

莫尹点头应允,等佣人离开后,他脸上忧色尽除,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在闲适,他慢悠悠地喝着热汤,脸上笑容若有似无的,很享受地看着网上爆炸井喷式的一条条新闻。

文件图片密密麻麻地打了新闻版头的马赛克,这些文件都是内部级别很高很机密的文件,就算是裴清的保险柜里也没有的,只有最高层才有机会接触到,要想留下照片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裴竟友一看到,立即就心脏紧缩,不受控制地栽倒了下去,还好丁默海看到新闻立刻过来报告,这才赶紧拿了药硬塞进裴竟友的嘴里,一面替裴竟友心肺复苏一面立即打电话通知裴明疏。

裴明疏顾不上处理突发事件,当机立断地马上送裴竟友去最近的医院急救。

裴竟友人醒了,看到裴清和裴明疏分坐在他病床两侧,他立即向着裴明疏的方向伸出了手,裴明疏握住他的手,“爸,你醒了。”

裴竟友虚弱地点点头,氧气面罩上升起薄薄的白雾,他声音很轻,裴明疏俯身去听,边听边点头,神色凝重严肃,“我知道,你放心。”

短短六个字就叫裴竟友面色松弛了许多,这才转向另一侧的裴清。

裴清正双眼凝视着他,裴竟友刚醒,其实脑子还不大清楚,视力也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裴清的脸,他向裴清伸出了手,裴清手垂在身侧好一会儿才也把手递给了他。

裴竟友的手干燥温暖,掌心有些粗糙,上了年纪的触感。

裴清回到裴家时,正值青春期,那个年纪的男孩子不会缠着爸爸,更何况他的身份又那样特殊,所以他和裴竟友一直不算很亲近,裴竟友对他口头上很关心,落实到行动上其实也就是那样。

这样握着父亲手的温馨画面,裴清的记忆里好像从来没有过。

他脸上表情淡淡,心里很平静。

司机把权威的心外科教授从机场接来,裴明疏连忙请专家们察看裴竟友的情况,走廊里丁默海不住踱步,等裴明疏出来后,立刻迎了上去,“大少,公司里……”

裴明疏抬了抬手,“换个地方说。”他走了两步,道:“裴清呢?”

情况混乱得一塌糊涂,丁默海哪还有心思留意裴清的去向,只说:“不知道,可能在哪里休息吧。”

裴明疏没再追问,和丁默海再加上一圈顾问秘书先找了个病房开会。

情况很不容乐观,舆论指数爆炸,股价一泻千里,比当初829事件威力还要巨大。

顾问们尤其气愤恼怒,“大少,这事情太不对劲了,怎么公司机密接二连三地泄露,难不成真是高层有内鬼?”

丁默海不知道裴明疏那里泄露方案的事,听到“接二连三”这个词语,也不禁眉峰一跳,立刻看向了裴明疏。

裴明疏面沉如水,说道:“现在不是追究泄密来源的时候,先解决问题。”

财务造假这种事可大可小,其实很难有公司敢说自己从头至尾都清清白白,区别只在于做的干不干净,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到底是想办法否认撇清,还是硬扛过去,这都要综合考量风险,最终由裴明疏来做决断。

几人在病房里商议讨论,一会儿又有人来敲门,那些专家教授们得出了结论,要立刻给裴竟友做手术。

裴明疏静静听着,这才知道原来裴竟友的病情如此严重。

怪不得他五十来岁的年纪就急着放权给兄弟二人。

裴明疏心头紧揪,面上沉静如水,“我听从各位专家的意见,拜托了。”

从下午到深夜,兵荒马乱,无穷无尽的事情纠缠着裴明疏,一直到裴竟友被推进手术室,裴明疏才有片刻喘息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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