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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坐在窗边的人有一段时间的默不作声。

佟闻漓只能听到外面树枝摇曳惊恐不安的呼叫。

这种一静一动的对比实在是太强烈,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一样。

她感觉到自己在微微发抖,她胆子大的就像那天她穿过那个窄窄的狗洞赌的那一把一样。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可能因为她马上就离开西贡了, 也可能因为她害怕打雷?也可能她害怕黑夜?

随便什么理由吧,她总得找一个当说服自己的借口。

她没想过任何的后果,她也不认为那种夜里他们会发生什么, 她只是就那样“单纯”地,想要跟他住在一起——在这最后一天。

她太缺爱了。

她也不会处理所有的离别。

但那样的要求是不礼貌和过分的, 也是荒唐和贪婪的。

但狂风暴雨要来临的夜里, 他一言不发, 直到最后,淡淡吐出一个“好”字

好?

她其实做好被拒绝的准备的。

*

于是那天夜里,佟闻漓搬着自己的那床从堤岸拿回来的小被子,荒唐地在他的房间里打了个地铺。

经过几天阳光的充足曝晒, 她的被子变得松软, 加上先生让奈婶从储物间翻出来的小小的床褥子,她没感觉到睡地板的的硬度。

她穿了一身长裤长袖的睡衣, 挨着墙角,默不作声地缩好。

她觉得自己跟来福真的很像。

它也不愿意一个人自己睡,硬是要挤进来她的房间,但进来后也不说话,就是缩在那儿不声不语的。她现在也是满足地睡在他房间里的一个角落里, 哪怕卧室里的人还没有回来。

先生在书房处理工作, 奈婶说他一般都要很晚才睡。

即便是这样, 佟闻漓也觉得空气中的淡淡檀香味让她很安心。

其实庄园里没有一出地方有用这样的熏香, 但佟闻漓却总是能闻到。

后来她偶尔才得知,那种味道不是真正的一种味道, 而是对她有着致命吸引的费洛蒙——一种让她安心、沉溺、贪恋的味道。

裹挟着这种味道的狂风暴雨肆虐的夜里,她也很快就会有睡意。

直到过了午夜,那隐约响起的洗漱室的水声才唤醒她。她睁开眼,看到卧室里仅仅亮着一盏方便夜里起身的灯。

那灯大约是很久没有用过了,被亮起后竟然有不可控制的颤抖。

她盯着那盏灯看着,像是在朦胧依稀的月夜里看到一堆火苗。

最后她听到床塌塌陷的声音,那种本该近乎不可察觉的声音却在这样安静的夜里放大,连带着她都能描绘出他翻身的动作。

他终于是睡下了。

之后再无声响,跟从前他未曾回来一样。

黑暗跟困意就要再度袭来,她不舍得明天的分离就这样到来。

“先生。”她压低声音,轻轻唤了一声。

“熬鹰呢。”他显然还未睡着,但声音却离她有些远“还没睡着?”

她反身朝向他的那个方向,发现外面雨早就停了,甚至窗边还悄悄潜进一缕月光。她揉揉困倦的眼睛,醒了后随着视觉的恢复听觉就变差了,她判断着声音的方向,觉得他的房间过于大了。

她其实有些疑惑,一个人睡觉拢共也占不了多大的地方,为什么他的卧室要这么大。

于是她眨巴眨巴眼,看着那随着风一晃一晃的月光:“先生,真诚建议您可以换一个小一点的房间。”

“谢谢,婉拒。”他不冷不热地回他一句。

“为什么?”佟闻漓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快。

“还能为什么,因为有些人会突发奇想地想要来打地铺睡。”

佟闻漓翻了个身,躲开外头微亮的月光,重新闭上了眼睛,抱着被子“嘿嘿”两声。

“还嘿嘿呢,几点了。”

“睡了睡了,晚安。”她在黑夜里摆摆手,重新钻进被子里。

屋子里很快就只剩下偶尔的空调变频的声音,再无动静了。

等到他也沉沉闭上眼的时候,他又听到“哎哟”一声,那声音不大,但他睡眠向来就浅,于是他醒来,打开床头灯,“佟闻漓?”

他以为她又出什么幺蛾子,叫她大名。

睡在那头的姑娘没有声响,像是睡着了。

他于是掀开被子起来,坐到窗边打开床头灯仔细瞧瞧。睡在角落里的人一只手靠在墙壁上,应该是翻身的时候不小心打到墙打疼了,睡梦中喊了一声却也没醒。

他轻嗤,没个样子,跟只壁虎似的。

他眼神落在她露出的半截手臂上,又看到她身体剩余的部分都缩在厚厚的被子里。于是他捞过床边的空调板,调高到二十六度。

他的房间温度向来不高,想来小姑娘体凉,冷了也不好意思直接说。

调完空调板,他又见到窗边的月光明亮,走到窗边打算把窗帘拉上,绕过她身边的时候,发现那月光落在她的那截修长的脖子上,冷白色的皮肤在夜里竟显得有些剔透。

他拉着窗帘的指尖有几秒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犹豫,而后窗帘才顺着那滑轨把月色挡在窗外。

最后他躺下来,心想,这房间一个人睡,是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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