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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佟闻漓再次转过头来,微微仰头要回怼,伸出手指着面前的男人。

她的手指被他的手轻易地挪开,他低下头,对上她扬起的脸,轻声说到:“佟闻漓,人类发明电磁波的意义是什么?”

他五官近在咫尺,她说不出话来。

他敲了敲她的鼻子:“是为了让相隔万里的人能跨域空间地取得联系。”

*

她不想和他有跨越空间的取得联系。

如果可以的话,她喜欢他这种亲自跨越空间地出现。

哪怕没有立即能听到他的声音,哪怕没有满足立刻的冲动和期待,她也喜欢这种下着雨的下午里,在她毫无期待的一个普通的下午里,他淋着雨,慵懒闲适地出现在她的窗台前,敲着她的桌面,问她买一束花。

她从来都以为,女孩子在收到花的时候是最快乐的。

但到了她这里,她发现,他问她买一束花的时候,那淅沥沥悦耳的雨声就已经淋到了她的心里。

哪怕雨天的生意并没有那么好。

*

佟闻漓早早关了店,问先生是不是要一起留下来吃晚饭。

他抬抬眉,问还是那家东北人统治的茶餐厅吗。

“他们最近歇业了。”佟闻漓有些惆怅。

他了然,心想倒闭的速度有些出乎意料却又情理之中的感觉。

但晚上他的确有酒局,有些不便与她一起吃饭。

“我也不是很饿。”她很自然地抹过这件事,拿着帆布包看着外头依旧在下的雨,给自己找着台阶,“晚点我去超市买点生鲜,等饿了再做一点吃的好了。”

他于是看了看腕表,觉得距离赴约的时间还早,于是撑起伞,“走吧。”

*

但佟闻漓觉得,先生应该没怎么来过越南的超市。

他不是很喜欢这种拥挤的地方,虽然说的是陪她来,但好像只是为了履行看管一个小孩不走丢的责任一样。

但如果不是带着他,佟闻漓可能会选择去市场上买。菜市场虽然要提防一些小摊贩的小手段,但她可以自己选自己挑,还可以讨价还价,按照她这些年来在市场里的摸爬滚打经验来看,那些小摊贩从她身上是赚不到好处的。

但带着先生,她觉得可能舒适度体面度要大于实惠经济了。

其实她之前在这家超市开业大酬宾的时候也带阮烟逛过,她跟阮烟逛超市的时候,阮烟从来都在身后站得远远的,她说这个实惠那个经济的时候,阮烟皱着眉头说,为什么这个地方还禁烟。

那个样子跟现在跟在他身后的男人差不多。

这家超市全河内只有一家,外商投资开的,走的是高端路线,来这儿的顾客大多的生活水平都中等偏上。佟闻漓也就开业的时候来逛过,现在再来看,那些东西的价格让她有点惶恐了。

“瓜果蔬菜新鲜是新鲜,就是不容易保存。”佟闻一脸说一边踱步,各个货栏上下扫视一圈。

“就是贵了点。”佟闻漓看着花花绿绿的各种商品,这样判断着。

他不着痕迹地就放在她的购物车里。

她说了一路,他放了一车。

她转过头惊讶:“先生,您这样的话,我得卖了我那台唯一的二手咖啡机了。”

她发现自己声音有点大之后,压低了声音,靠近他说到,“可能不仅仅是咖啡机,距离我回西贡寄你篱下也不远了。”

她鬼鬼祟祟的样子挺好玩的。

他不由地觉得好笑,“请你的。”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

“上次你请我吃饭,这次本该我请你的,但晚上的局的确走不开,想买什么都买,我买单。”

她站在对面,盯着他:“您现在在收买一个大学生,在收买一个未来很有可能前途远大的栋梁。”

来往的人不小心提到她的车,车轮子要滚走,他伸手抓过,身子很轻易地就来到她面前,替她推着车往前走:“那我反悔好了。”

“别介嘛。”她跟上,笑的皮嘻嘻的,“您总要给人家一个心里抗争的缓冲过程的嘛。”

“什么抗争?”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嘛。”

“你的嘴,可不软。”他本意说她总是嘴硬。

“怎么会。”她拉住他的车,踮起脚,像是跟他证明一样,出现在他面前,强调道:“我嘴什么时候不软了?”

她仰着头,小脸就出现在他的目光下,他的眼神不可控地落在她的唇上,她的唇色很淡,是那种透/嫩的粉色,唇纹近乎没有,干净地能去拍唇膏广告。

他在那一瞬间,脑袋里不由地想要应和,她说的没错,她的唇看上去是软的。

尽管他不愿意用那种带着他心里涌上来的那种奇怪的感觉去承认她这句明明没有任何其他含义的话语带给他的另类的遐想。

他挪开眼神。

但她没感觉到这种微妙的变化,推着小车扫荡去了。

*

“您真好。”

“您往后要是常来就好了,我的物质生活能前进很大一步。”

结完账,她说着好听的话奉承他,在那儿减轻自己的“拿人手短”的“罪恶感”。

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着她这些违心的奉承,享受她偶尔的小谄媚。

谄媚到一半呢,她又突然“嗷嗷嗷嗷”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拿着小票在那儿跺脚。

“怎么了?”

“先生,您等我一下,上面说凭小票换狗粮!”她一边往前冲一边回头解释道。

他于是在那儿靠着二手回收的柜台等着她。

远处的小姑娘熟练地跟售货员表达着她的诉求,把小票上的那句话标准的一字一句地读给她听,这让他想起他第一次听她说越南话的样子,生涩又不熟练,每个音节都错位的离谱。

不到三年,她不仅能熟练地说好越南语,就连发音别扭的法语,她竟然也能说得标准,可见她私下来应该是花了很多的功夫的。

他突然发现,他一成不变,她却千变万化。

她跟她的玫瑰花一样,虽然野蛮生长,却热烈美丽。

很难说明白他再见她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觉得亲切,也觉得舒服,更觉得鲜活,就像两年多前的那段短暂的时光一样,他以为自己只不过是让开屋檐让一只落雨的狗躲雨,但却好像不是这样的。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也不会想着提早来河内来见她。

柜台售货员去给她拿货了。

她站在那儿,安静乖巧地等着。

那儿是空调的通风口,从头四面八方灌下来的风最后在下方形成一阵气流对冲,这股气流浮起她白色的裙摆,露出她的小腿。

小腿纤细白皙,那种白到有些脆弱的感觉让他觉得他握住的话手腕微微用力她就会被他折断。

他被自己脑海中那样的画面吓到。

他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