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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爷,拿女人撒气,窝囊。”

*

那晚的宴会结束地很不顺利。

先生后来让finger先带着佟闻漓回了车里,年终的账目出了,几个高层还得把账分了。

想必那又是一场风云。

佟闻漓在车里等了许久,先生才回来。

人一回来,佟闻漓就紧张地盯着他。但披着夜色开门进来的人他却只是把那些鸡飞狗跳关在门外,一脸轻松地问她,晚上有没有吃饱,要不要去宵夜,市中心新开了一家老广啫啫锅,一到晚上烟火缭绕香的不行。

佟闻漓摇摇头,着急地问:“先生,那个坎爷,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他摸了摸一脸凝重的佟闻漓,笑着说:“能怎么样,他没我不行的。”

“那他还那么嚣张,有求于人不是应该夹起尾巴做人保持谦卑吗?”佟闻漓在那儿义愤填膺。

“是说呢,二十出头的阿漓都懂的道理,浪费他多活了那十来年。”他把手伸进她的头发里,找了个顺手的位置在那儿顺着她的头发,那样子像是一起帮女朋友说讨厌的人的坏话的男友。

佟闻漓却很有心事:“但先生,那个叫坎爷的人,看上去不太好相处。”

“他情绪不稳定,离他远些就好。”

“还有她妹妹——”佟闻漓说到这儿,想起她妹妹说的那些话,想起那一桌的随时会被替换掉的情人。

“那两兄妹在商会里兴风作浪的干了不少事,你别听他们胡说。”他捏捏她柔软的脸,“惹得我们阿漓不高兴,都怪我,我只想场面热闹带你出来玩,没成想让你见了这一通子事。”

他倒是把什么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去。

“先生,您每天都会经历这些吗?”佟闻漓转过去,把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这就是他每天过的经历着作为合作伙伴之间依旧反目成仇,为了利益捆绑在一起却依旧各怀鬼胎的生活吗?

“只是偶尔。”

“阿漓不需要管那些。”他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阿漓只需要好好完成学业,按照自己的想法开心得过每一天就好。”

“先生……”

佟闻漓还想说些什么,他却把话题转移了。

“真不吃啫啫煲嘛,招牌胡椒鸡不要太香。”他在那儿模仿味道味道的那种陶醉,“嗯,那可太香了,没进巷子口就能闻到。”

他那个样子让佟闻漓想到砂锅煲里烹饪食物发出的呲呲的声音,对她这种万物可以啫啫的老广东人来说极具诱惑。

她被他成功转移了注意力,吞了吞口水,试探地问到:“真那么香?”

“不香不要钱。”

“谁说的?店主说的?”

他敲敲她脑袋:“我说的。”

——

那晚的啫啫煲,是真的好吃。

好吃到佟闻漓在食物香气缭绕人头攒动的夜里连连赞叹。

她没想到在西贡还能吃到这么真宗的啫啫煲。

先生却说,那是因为她离开故乡太久了,一点乡音和乡味就征服她这样的异乡人。

那就是故乡在每个人心里种下的种子。

佟闻漓冒着细密的汗,在那香气氤氲的岁月里问他,他也是这样吗?

他的国度,他的故乡,也在他心里种下了种子吗?

他只顾着给她夹菜,在烟火悬溺的二楼露天阳台上让她多吃点。

“由俭入奢易,又奢入俭难。”她呼嗤呼嗤地觉得嘴里的食物滚烫,手舞足蹈地在那儿说着粤语,得意又嘚瑟,“先生,我有点乐不思蜀,不想回河内念书了。”

他知道她说玩笑话,一等开学,你就看着吧,视他的金钱如粪土,再贵的车她都不稀罕坐,守着那小铺面做着她那点自力更生且蒸蒸日上的生意,几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他听着她脆生生的广东话,在靡靡夜色里觉得她长得如此生动又鲜活,打破他沉闷的人生。

*

晚上佟闻漓睡在床上。

她想到今晚上发生的一切,想到她从玻璃窗外看到的重影,想到黄西昔说的那一切,又想到先生当着所有人的面维护她,想到他们今天晚上去吃的那一顿宵夜。

她有些觉得,西贡其实也并不是一个完全承载她苦难的地方。

至于lyrisa,她想,或许是因为他们旧情一场,先生凉薄,又或者是她有目标在先,离开了先生……但各种往来,她辨别不清。

她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想他们过去的故事。

即便他们所处的局面是那样的繁杂和离谱,即便被黄西昔一说,她也开始担心她的未来的结局,但他在场面上对她的维护足以说明了一件事,不管未来怎么样,当下,他总是重视她的。

只是他的难处,他总是轻飘飘地用一句话就遮盖过去了。

他说坎爷没他不行的,但佟闻漓不是傻子,她不过问是想遂他的心意让自己按照他说的那样远离这些复杂的事情。

只是她翻来覆去地总是在想,那个叫坎爷的人,燃着雪茄胸前纹着龙,在酒桌上得意地像是戳到了人的顽疾似地——

说他披着洋人的皮做着洋人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