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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是要了他的命了。◎

他说他忘不了的, 就她一个。

海边城市的灯火下,陈粥问他为什么不提前给她发个消息,就在这儿干等。

“给你发消息, 你不一定愿意见我。”

沈方易解释给她听:“所以来这儿碰碰运气。”

说完之后, 他又揶揄她:“早知道因为要见到你,运气就变得这么好,就去拉斯维加斯了。”他笑笑, “说不定,能赢不少。”

“那你去啊。”她还是有点埋怨他。

“那得带上你,你不在, 我运气一定差的很, 我去干吗, 盼我输钱去?”

“你——”她依旧没好气。

“新年好啊。”他打断她, 抱她坐上车头的引擎盖上, 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下一秒, 还没等到陈粥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零点的礼花竞相绽放,纷纷扬扬在天空中炸裂。

她坐在他车头的引擎盖上, 刚下好一阵雨积攒起来的水塘倒映出她在烟火下的脸, 他就站在她身边。

五光十色的光与火汇成如萦绕的银河,美的让人窒息。陈粥在不真切的爆炸声中抬头看向沈方易。

他的神情是那么柔和,那么让人沉醉, 那么让人难以想起他的不好,只记得他在新年的零点前, 找到她, 跟她说了一句新年好。

再后来, 在各色烟花掉落的天水边, 他依旧护她坐在高高的引擎盖上,站在她面前,微微低头,撑在她身边,带着点抱歉的问她,能不能再给他个机会。

他是沈方易啊,他名字里的每一个字,都代表了昌京每一个举重若轻的姓氏。他用不着这么卑微的在她面前,把主动权全部交给她的问她,能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

那天晚上她站在风里,心里是割裂的,她那点到此为止的清醒在沈方易出现的时候全部崩塌。

她其实从来都知道,他们的根不用抛开土就知道,一定是背道而长的,哪怕他们的藤蔓交织,土壤下伴随生长的疼痛也迟早会随着导管运输到枝叶。

但她从来都是知道的,他就是自己的药,也是自己戒不了的瘾。

他们还是不可控制的如藤蔓般相依而长了。

*

陈粥带着沈方易回了自己住的那个地方。

老旧的富贵花地毯上散落着明显的纸屑,走廊尽头昏沉的光渗不进半开的宾馆门里面,原先狭窄的屋子因为沈方易的到来先得更为局促。

他站在门口,要提防着头顶的吊灯撞到脑袋。陈粥有些抱歉,她这个地方有点小,他插着手在那儿说到,还好。

陈粥给沈方易腾着站的位置,却没发现自己的半个身子还在走廊上。狭窄的走道里,保洁人员推着推车过来,像是赶路似的着急地说着让一让,沈方易先她一步,把站在外面的陈粥拉了进来,躲避这场无端的事故。

一时间,陈粥撞进沈方易的怀里。

他伸手揽过她,抵着原先随风吱呀吱呀作响的门,浅浅地建议到,“小粥,不如跟我走吧,换个地方。”

陈粥看着头顶的吊灯摇摇晃晃,他被镶嵌在门框里,朝她点点头。

她动身,在他的敦促下开始收拾东西。

她东西不多,打包起来,很快。

沈方易重新打开门,在对着走廊的门边等她,接过她的东西,先迈进外面安静的走廊里。

陈粥随即跟上,在她踏出门口的一瞬间,她看到他的身影镶嵌在长廊里。这条长廊她走了很多次,是她住了许多天来来回回的地方,简陋也好,潮湿也好,她都没觉得有什么,但她从来不像现在一样,觉得它狭窄又拥挤。而他,生硬地被框在那四四方方的如隧道一般越来越少的光里,前途全是一片黑暗。

她从身后望着他的长身侧影,这场面有些离奇古怪,他们好像是在荒土末世里依旧不被祝福和承认的情侣,逃到斑驳潮湿的小旅馆。

那是陈粥能做的出来的事情,她是个前途未知、走到哪儿算哪儿的废物学生,但沈方易格格不入地出现在这里的那一瞬间,她觉得他没必要为她做这样的事情的。

风吹过走廊吊灯,摇摇晃晃的影子落在她的鼻子上,重的让她是透不过气来。

她于是抽了抽鼻子哑声说到:“沈方易,我一定要跟你走吗?”

因为走廊狭窄而不得不走在前面的他于是停下来,转过身来,微微一愣,认真地问她:“不想跟我走?”

陈粥没说话,就是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好。”他把行李箱放下,点头道,“那我留下来,留在这儿。”

他光洁的鞋头落在灰暗的地毯上。

谁丢的香烟屁股滚落在角落里积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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