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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壶仙宗第一次,长老们和宗主发生了激烈争执。

仇彩令在内的二十名长老,异常强硬地要求“谢红尘”取消追捕谢灵璧。

这些长老们,虽然平时不理事。但他们是玉壶仙宗真正的神祖牌位。

也是玉壶仙宗能够号称仙门第一宗的真正依仗。

他们个个年岁久长,早已超脱凡俗。平时自然也不屑于争权夺利。

何况谢红尘无论人品、修为,他们都十分满意。这么多年来,仙宗长老一直对谢红尘十分爱护,甚至对其之器重,远超谢灵璧。

但这并不意味着,谢红尘可以公审谢灵璧!

谢灵璧毕竟是玉壶仙宗上一任的宗主。如果他修行无阻,再过个两百来年,他也会荣升长老,逍遥度日。

仇彩令等人可以不关心谢灵璧,甚至,他们可以不喜谢灵璧的行事作风。

但是,谁也不可否认,谢灵璧身为老祖,多年积威,是玉壶仙宗的门面之一。

如今“谢红尘”想要追捕谢灵璧,不仅是以下犯上,更是置宗门颜面而不顾!

长老们绝不允许。

曳云殿里,“谢红尘”端坐案前,哪怕是诸位长老到齐,也只是另设旁坐。

他摆着宗主的姿态,其他长老眉头紧皱,倒也没有说什么。

仇彩令道:“谢宗主将事情闹到如此地步,看来是连宗门脸面也不在乎了。”

这话已经十分不悦,其他长老个个面沉似水。

殿中气氛顿时十分凝重。

“谢红尘”自然已经是如今的谢灵璧。

他重获新生,心中狂喜已极,对这些长老十分厌恶。

谢灵璧任宗主时,其实不得长老们喜欢。他刚愎自用,长老们颇有微辞。

只是宗门需要人打理,谢灵璧在当时弟子之中,也确实出挑。

大家虽然不喜,却也没有反对。

如今,眼见这些人个个挟威,似兴师问罪而来。

谢灵璧披着谢红尘的壳,只能勉强应付。

——他必须追捕“谢灵璧”。他要让“谢灵璧”披上一个罪徒之名,谢红尘的话才无人相信。

否则,现在谢红尘披着他的躯壳,名份上还是他的师父。

若是对方反悔,说出什么对他不利的话,如何是好?

总还是要将对方钉于恶名之上,方才放心。

可如此一来,势必得罪这些长老。

谢灵璧心中冷笑,面上却也只得装出谢红尘平时的恭顺,道:“诸位长老,玉壶仙宗乃名门正派,执仙门之牛耳。如今谢……家师所为,有辱宗门。本宗主也是不得已,只能大义灭亲。还望各位谅解。”

可是,仇彩令等人怎么可能谅解?

早在谢红尘在进入罗浮殿之前,诸位长老就已经向他表明态度。

如今“他”公然反悔、自作主张,简直像一记耳光扇在诸长老脸上。

果然,仇彩令话音刚落,另一名长老康雪桐就道:“看来,昨日仇长老的话是白说了。”

她在一旁拱火,仇彩令的脸色自然更为难看。

他不再同“谢红尘”商量,直接道:“立刻撤除追捕,想办法挽回宗门名誉。谢灵璧不能公审。”

这全然已是命令的语气。

谢灵璧心头火起,他任宗主时,已经受够了这些长老。

想不到如今好不容易换了谢红尘的身躯,也要忍受这帮老东西的指手划脚。

他强压着性子,道:“诸位长老,此事,我既身为宗主,便自有决断。大家不必多言了。”

这是公然反抗了!仇彩令等人惊怒不已。

——这不是谢红尘一惯的行事作风。

谢红尘这个人,其实一向宽仁温和。

他打理宗门兢兢业业,也愿意花些心思,取折衷之道。

这也是仙门更拥戴他的原因。

今日,他为何性情大变、一意孤行?

仇彩令等人走出曳云殿时,个个脸色铁青。

事到如今,已经不再是追捕谢灵璧,而是宗门掌权者与长老团之间的矛盾。

曳云殿,内殿暗室。

谢灵璧的身体被锁环所困,囚在墙边。

他盘腿而坐,背靠墙壁,散乱的白发遮住了脸。

“谢红尘”推门进来,可这声响也并未惊动他。他甚至没有抬头看。“谢红尘”只好取出两粒丹药,放到他面前。

“这身体伤势沉重,恐怕不剩多少时日。丹药虽不能治病,但至少也能续命。”他开口也是谢红尘的声音,但里面却住着谢灵璧的元神。

靠墙而坐的人,俨然是他自己。

谢灵璧觉得这个视角,真是十分奇怪。

墙边盘坐的人终于睁开眼睛,他此刻,应该是头痛欲裂的。那滋味,谢灵璧再清楚不过了。

但他面上神情却十分平静,看不出病痛交加的模样。

他开口时,谢灵璧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不由一阵恍惚。

谢红尘缓缓道:“我不知道师父为何修炼灵魔鬼书。但现如今,你已得到我的躯壳。希望师父摒弃杂念,克制私欲。”

“闭嘴!”谢灵璧斥道,“摒弃杂念、克制私欲,然后变成你现如今的模样?红尘,你这个人,生性慈软,纵有无双根骨,也终难成大事!”

说完,他转身要出去。身后,谢红尘轻叹一声,劝道:“师父重获新生,应及早回头。”

谢灵璧哪里把他的话听在耳里?

“回头?”他冷笑一声,目带怜悯,“你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可怜。”

他囚好谢红尘,设过禁制,出了暗室。

司天监。

第一秋将黄壤裹得暖暖和和,本是要带她走一趟青州府。然而,外面忽有人道:“监正,外面有人自称是谢宗主首徒聂青蓝,送来此物。”

苗耘之也已经背好药箱,本是想要同行,闻言道:“想是谢红尘送了盘魂定骨针的消息过来。此针出自玉壶仙宗,他自是更了解些。”

第一秋立刻接过那物,发现是一枚储物法宝。

他打开法宝,里面果然是法卷、典籍。

“劳烦前辈。”第一秋将这些交给苗耘之,冷不丁的,有两张纸页飘落。

“此乃何物?”苗耘之捡起来,见这两张纸页,一页绘着两个符咒。但符咒极为古怪,并不常见。第二页则是一纸剑招和心法。

二者皆无注解。

第一秋仔细看过,不甚明白,随手拍在桌上:“有头无尾,故弄玄虚。”

苗耘之知道这二人不对付,道:“谢红尘既然送过来,必有缘由,还是收好为上。”

而就在此时,李禄匆匆赶来,道:“监正,玉壶仙宗传来消息,说是谢灵璧失踪了。”

“失踪?!”这次,不仅第一秋,连苗耘之都皱起了眉头。

黄壤更是心中一跳。一听到这三个字,她连耳朵尖都要竖起来。

李禄神色凝重,道:“更为奇怪的是,谢红尘突然广令仙门,追捕谢灵璧。还发出了巨额悬赏。”

“确实奇怪。”第一秋目带沉思,“不像他所为。”

苗耘之也问:“他这般作为,玉壶仙宗那帮长老能同意?那波老怪物,个个视宗门颜面如性命。”

“下官也想不通。”李禄道,“听说,仇彩令等人纷纷出关,但其他消息,就再难探知了。”

“那逃走的谢灵璧,又会去何处?他如今必是伤病交加,如何能躲过玉壶仙宗的重重追捕?”第一秋沉吟许久,仍不得解。

而此时,玉壶仙宗。

仇彩令命令谢绍冲,撤回对谢灵璧的追捕。

谢绍冲叫苦不迭。长老团越过宗主直接下令,这是玉壶仙宗从未有过之事。

可见二者之间矛盾已深。

他不敢遵命,又不敢违逆,一时两难。只得再次回禀“谢红尘”。

“谢红尘”便约了仇彩令,前来罗浮殿密谈。

仇彩令进到殿中时,面色阴沉。若不是往日里对谢红尘的好感,他恐怕根本不会前来。

——长老团虽然不理宗门事务,但却是整个宗门的最强战力。

这些避世不出的老前辈,若是发现自己的话已经不管用,难免是会想办法让它继续管用的。

如今长老团中已经有人提出——暂时架空宗主。

但毕竟谢红尘多年以来,颇得众人欣赏。而下一辈弟子中,聂青蓝尚不足以支撑门楣。

是以,“谢红尘”再次相邀,仇彩令还是来了。

这一次,“谢红尘”显得谦卑许多。

他起身道:“仇长老,出了这样的事,本宗主也是爱妻心切,眼见她受难,一时激愤。并非有意违逆各位长老。还请见谅。”

他出言道歉,又搬出“爱妻”。仇彩令脸色方才略微好看了些,道:“先前老夫便说过,黄壤即使真是谢灵璧所害,如今也成定局,无力回天。谢灵璧此人,若真有罪过,宗门之内私下查明,暗暗处置也就是了。何必非要弄得人尽皆知?”

他语重心长,自是全心为宗门考虑:“你是他的亲传弟子,他是玉壶仙宗老祖。你二人闹将起来,像什么样子?”

“谢红尘”含笑,为他倒了一杯茶,赔罪道:“仇长老说得是。此事是我莽撞了。”

仇彩令伸手,想要接过他手中茶盏,一边还说话:“你若能及时悔改,我便再同长老们商议。此事……”

他话到这里,突然“谢红尘”指诀一掐,势如奔雷,向他而来!

仇彩令一愣神,只见一股黑雾腾起,砰地一声,他猛然喷出一口血,才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

“谢红尘”偷袭了自己!

他睁大眼睛,半天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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