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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手一挥,道:“来人,把她带回去!”

息音心下一惊,有数人上前,就要绑人。

而正在此时,一个声音道:“息老爷子这是要抢人呐?”

息老爷子和老夫人都是一惊,二人同时回头,只见门外缓缓进来一个高大健硕的武夫。

他身着糕裘,腰挎金刀,手里还拎着一只灰乎乎的小猫。

猫太小,他又太高大,着实违和。

“鲍武?!”息老爷子看一眼他,简直怒向心生:“你来此作甚?!”

鲍武走到息音面前,随手将小猫递给她。

这猫真是太小了,饿得连声音都低弱得可怜。

息音忙接在手里,问:“这么小,你从何得来?”

鲍武随口道:“捡的。你若喜欢就喂着。”

息音答应一声,就要为小猫找点吃的。

息老爷子一看这二人,分明十分熟稔,顿时心头火起:“贱妇!你竟又勾搭了这武夫?!”

鲍武啧了一声,道:“息老爷子,您要是无事,便速速离开。否则休怪鲍某得罪!”

“你敢!”息老爷子怒道,“老夫前来带走女儿,与你何干?而你一陌生男子,私闯女儿家住处,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鲍武自顾自舀了一碗水,先喝了两口,才道:“那鲍某可就要让息老爷子看看,我意欲何为了!”

说完,他径直上前!

息老爷子带来对付息音的几个家奴,如何是他的对手?

他三两下将这些人打倒在地,然后将息老爷子绑了,抓进了白虎司的大牢里。理由是强抢民女。

任由息老夫人哭天抢地。

……

息家震怒,前往司天监闹了好多回。

可息音所在的庄子,是监正大人的产业。息老爷子强行抓人,确实也不占理。

饶是如此,监正大人还是宽和的。息家一闹,他就派鲍武道歉。

鲍爷一介武夫,既不讲理,又不要脸。

道歉有什么要紧?!

息老爷子气得吐血,然而息音那里,却到底是恢复了宁静。

这日,鲍武过来的时候,息音正给屈曼英回信。

那只灰色的小猫被洗干净,居然是白色。如今它吃饭了,睡在息音怀里。

“饭做好了,在锅里热着。”息音一边回信,一边道。

鲍武唔了一声,自去盛饭。

他并不关心息音在写什么。

等到吃过饭之后,鲍爷便又成了劈柴工、挑水工、浇园工。息音在旁边看了一阵,忽而道:“院东头的鱼缸裂了一个角,我想重新再打一个。

鲍爷答应一声,又成了一名打石匠。

他光着膀子,将一块石头凿成鱼缸,汗流浃背,一句话不说。

息音来到院中,铺开绣样,慢慢绣一床喜被。

小猫躺在红红的喜被一角,不时伸伸小短腿。

息音一针一线,绣得心头喜悦。

——那个丫头,也要成亲了呢。

司天监。

黄壤和监正一起缝制了双方的吉服。监正大人亲手为夫人打了头面首饰。

二人尽量从朱雀司的边角料里面抠,能不出钱,就不出钱。

屈曼英为黄壤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她和黄均连夜为黄壤赶制新衣。连家具都已经打好了。

然后,大家发现黄壤和第一秋竟然并不打算添置新宅!

屈曼英匆匆赶到司天监,将正在给夫君缝靴子的黄壤扯到一边。

黄壤道:“姨母?”

屈曼英急道:“成亲这样的大事,怎么能不添置宅子呢?!”

黄壤莫名其妙:“那多累啊。再说了,住在官舍不用花钱。”

“你就抠死吧!”屈曼英气笑,“那官舍……多不方便呐?”

黄壤宽着她的心,道:“官舍由朝廷提供,再说了,还给配小厮。有何不便?姨母就不要担心了!”

屈曼英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过了半天,说:“算了,反正你早晚也是会知道的。”

“我知道姨母关心我。”黄壤搂着她的腰,将小脑袋搁在她肩头,撒娇。

屈曼英这有什么办法?

她只得道:“你……唉,总之你们还是早点看宅子吧,两个傻子!”

等到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黄壤也回了如意剑宗待嫁。

而这一天,如意剑宗却来了一位稀客。

——谢宗主再次登门。

何惜金和屈曼英一同见客,原本想着,黄壤快要出嫁,又有之前提亲的事,便不让她再现身了。

可谢红尘显然是为黄壤而来,说不得,也只好让她一同过来。

谢红尘坐在客位,依旧温雅有礼。

黄壤向他飘然一拜,随手就献上请柬,道:“宗主来得巧,过两日便是小女子大喜之日,还请宗主前来喝杯水酒吧。”

这孩子……

谢宗主造了什么孽……屈曼英和何惜金都不忍直视。

谢红尘目光低垂,盯着她手中火红欲燃的请柬。许久之后,他伸手接过,道:“自是应该。”

黄壤这才欢喜地落座,谢红尘的份子,应该会随不少。

他这个人,其实一向大方。

谢红尘将请柬收进袖中,道:“何掌门、何夫人,本宗主这次前来,是想了解阿壤姑娘的剑法。上次一观,谢某见其与本宗剑道极为相似。请问阿壤姑娘,此剑道之来历。”

他嘴上问着这些话,字字理智,只有右手隐在雪色的衣袖中,指腹轻轻摩挲着那一封请柬。

她要成亲了。

请柬的鲜红,似乎烫伤了他。

可他还是微笑着,露出一副温和清雅的面容。

玉壶仙宗宗主谢红尘,没有资格失落或悲伤。他只有这般沉着冷静,纵然内心荒凉。